手撐在牆上,對著牆皮罵了一句“×你娘”,奔到牆根抓起一把笤帚,像京劇裡策馬那樣,一路揮舞著進了單間。胡四看我的眼神有些發傻:“咦?你沒喝酒啊,怎麼這就醉了?裝的吧?”我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了胡四的對面:“誰喝醉了?我這是先給自己打打氣,準備跟你惡戰一場呢。”胡四反著手試了試我的腦門,搖搖頭說:“沒發燒啊……不對,你小子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剛才出去幹什麼了?”我開啟他的手,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幹了一杯酒,抹下掛在下巴上的一滴酒給他彈到臉上,淡然一笑:“四哥真是個老狐狸,你怎麼就看出來我有什麼事情呢?猜對了,你厲害。”
“別喝酒了,”胡四一把按住了我拿酒瓶的手,“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兒了?你的氣色很難看。”
“蝴蝶,不來這樣的啊,什麼話存在肚子裡可不夠哥們兒,”林武也按住了我的手,“有事兒就說嘛。”
“唉,怎麼說呢,”我閉著嘴巴,用鼻孔出了一口氣,“我弟弟被黃鬍子綁架了。”
“彆著急,慢慢說,”胡四鬆開我的手,眼睛瞪得溜圓,“這是剛才的事情?”
我簡單把事情發生的過程對胡四和林武說了一遍,胡四的眉頭皺成了拳頭:“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林武好像懵了,圍著桌子直打轉:“我操,我操,應該早就想到的,我操,麻煩大啦。”
我拉林武坐下,摸了他的臉一把:“你慌什麼?剛才沒聽見我唱的是什麼嗎?坐好了,先聽聽四哥的意思。”
胡四把眉毛中間的那隻拳頭皺成紫顏色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以靜制動!”
“還他媽靜啊?”林武蹾了一下杯子,“人在他們手裡,先救人要緊,靜個雞巴靜?再靜什麼事兒也出啦!”胡四乜了他一眼,衝我勾了勾手:“你過來,讓我來給你講講這個道理。黃鬍子為什麼走這步棋?給他弟弟報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出一口惡氣,這口惡氣他憋了好幾年了,就像埋在地下的一顆炸彈,沒有點燃引信,他弟弟這一被砍,這個引信也就算是點燃了,明白我的意思嗎?點燃了以後他想幹什麼呢?亂來一氣!先用扣住你弟弟折騰你,他抓住了你的弱點,因為你離不開你弟弟,你對你弟弟比對你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他就是想利用這點兒讓你生不如死。然後呢,他就開始跟你談條件了,不是你楊遠想要弟弟嗎?那好,拿錢來,至於拿多少那就不一定了,我估計他的胃口不會太大,因為他的目的不在這裡,但是當年他那一塊的損失他應該要回去的……這個人我多少打聽過,他還不是那種亡命之徒,他知道把你逼急了的後果是什麼,他也想活命。媽的,要是分析錯了,我胡四從今往後倒著走!點頭了吧,哈哈,絕對沒有錯!所以,大家都聽我的,以靜制動,等他的電話。在這期間,報案的不要,滿世界嚷嚷的不要,什麼的要?嘿嘿,派精幹的兄弟不停地搜他的住址,但是也不能讓他發覺了,一發覺他容易毛愣……”
“四哥,我就是這樣安排的……”我使勁嚥了一口唾沫,“我已經派人開始調查了。”
“這是第一步,第二步呢,”胡四的眉頭徹底鬆開了,“隨時揣著錄音機,每次跟黃鬍子通話都錄音。”
“我明白了,這樣即便出了什麼問題,起碼在法律上他先吃了一虧。”
“這就叫有備無患,誰也不敢擔保在這件事情上會發生什麼,”胡四矜持地舉起了杯子,“幹了。”
門被敲響了,聲音很大,我估計是金高回來了,讓林武過去開門,果然是金高。這小子換了一件風衣,冷不丁一看,像個電影裡面的殺手。沒等大家開口,金高就詐唬了一聲:“天王蓋地虎!”林武猛一抱拳:“寶塔鎮河妖!”金高跨前一步:“臉紅什麼?”林武嘿嘿一笑:“精神煥發!”胡四介面道:“怎麼又黃啦?”林武笑彎了腰:“嘿嘿,操腚沾的屎。”李俊海好像在想下一句是什麼,金高直接坐在了我的身邊:“好了,人我已經安排妥了,喝杯酒,累死他大金爺爺了……”也不管是誰的杯子,抓起來就喝,一口氣把桌子上的酒全乾了,抹抹嘴說,“爽!哥兒幾個,蝴蝶把事情都說了吧?大家猜猜,黃鬍子這小子還能活上幾天?”李俊海漠然插了一句話:“沒幾天,他活不過這個星期去。”胡四皺了一下眉頭,摸著肚子站了起來,衝我抱歉地一笑:“我再去見幾個夥計,就不陪你了。”
送走胡四,我讓金高給大家添滿酒,囑咐一聲大家慢慢喝,我出去轉轉,端著我的酒杯就走。剛走到門口,金高就在後面喊,蝴蝶,你的電話。我返回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