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他的外號也叫體格,今天就不找他了,以後再跟他聯絡,那小孩兒不錯。”
林武又責怪了一陣我眼裡沒有兄弟們,出監獄這麼大的事兒也不提前說一聲,就搖著頭不說話了。我問他,你還在照顧著客運這邊的生意?林武說,我不去怎麼辦?老四根本忙不過來,你又在裡面,老七和兔子他們早被老四攆回家了,現在的生意也一般,車沒增加,還是那兩輛麵包,再跑一陣就好“退休”了。明天我拿賬本給你看看,你跟老四算算賬,我也就完成任務了,不幹了,回家幫我老婆乾飯店去。我說,別說不幹就不幹啊,再堅持幾天,我考慮考慮幹不幹了再說,如果我不想幹了,你再退休不遲。林武說,反正我是幹夠了,幹這行沒意思,囉嗦事兒太多。還有,嚴盾不在派出所幹所長了,他調到刑警大隊當副大隊長去了,風風火火的,幾乎沒怎麼見到他。
說著話,外面就響起了胡四的聲音:“楊遠呢?小王你怎麼搞的?應該先給你遠哥弄幾個菜呀。”
我推門出來了,胡四打扮得跟個漁民似的,一身下海的裝束,還戴著一個草帽。
我大吼一聲:“土財主,你怎麼才回來?祥哥沒跟你在一起?”
胡四哈哈一笑:“他什麼級別?不夠格,哈哈……我讓他在工地上幹活兒,一會兒再找他。”
我說:“不著急找他,咱哥兒三個先聊會兒再說。”
胡四扔了手裡的漁竿,一把摔了草帽,撲上來給了我一掌:“太他媽不夠意思了,要出來也不說聲?”
我跟他解釋了幾句,拉他進了房間。
胡四在門口一猶豫,喃喃地說:“二子那事兒我做錯了。”
林武橫了他一眼:“你這就叫自討沒趣,人家蝴蝶都不提這事兒了,你閒得慌了?”見我沒放聲,胡四走過來,邊用一張溼巾擦著手邊說:“你不懂,我瞭解蝴蝶,他不是不想提,他是有顧慮,怕傷了弟兄們的感情,我的意思是,不說明白了,將來更加傷感情,你先出去一會兒,我好好跟蝴蝶解釋。”林武站起來,捏了我的胳膊一下:“別發火啊,老四也不容易。”我笑了笑:“發什麼火?都過去了。”
林武一走,胡四就坐到了林武的位置上,臉衝著我說:“蝴蝶,可能你剛出來我就跟你解釋這個有些掃興,可是我必須在喝酒之前跟你講明白了,不然喝了酒大家都控制不住。”我笑道:“還這麼麻煩?誰控制不住?不就是為了個孩子嘛。”胡四不笑,依然繃著臉:“我控制不住這總可以了吧?”說著,眼圈竟然有些發紅,“蝴蝶,你知道我這幾年的難處嗎?你在裡面受罪,我在外面也不好受啊……別的不說,你家大叔走了以後,撒手把二子丟給了我,二子聽話還好說,我不在乎什麼受累,我在乎的是我受了累,你要理解我,可是你竟然打了我。咱們哥兒倆什麼時候動過手?那不傷感情嗎?”我有些激動,擺擺手說:“四哥,我承認那天我打你不對,可是前提是你打了我弟弟啊,他是一個痴呆啊……”胡四猛地打斷了我:“楊遠,你這個說法我不同意,那叫打嗎?不錯,我踹了他幾腳,可那是教育,不是打!試想,如果當著一些生人,一個傻乎乎的膘子上來給你一板凳……”
我聽不下去了,忽地站了起來:“胡四,你再說一遍我聽聽,誰是傻乎乎的膘子?”
胡四猛然一仰臉:“你弟弟不是個膘子嗎?”話音剛落,我的拳頭就上去了。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恍恍惚惚全是我弟弟被胡四踹倒在塵土裡的樣子。我弟弟大哭著找哥哥,而我這個當哥哥在監獄裡什麼都不知道……我他媽的打死你這個混蛋!我的手很疼,我的膝蓋和腳也很疼,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全都沒有了,它們變得粉碎,靜靜地躺在胡四的腦袋邊上……我的眼前一亮,感覺有人踹開了門,我忽地跳開了,眼前的景象嚇了我一大跳,胡四跟個死人似的躺在血泊裡,林武站在他的頭頂上,眼光散亂,喃喃地嘟囔:“完了,完了……”
這麼快?記得大約只有一秒鐘的時間,胡四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我不知所措地倚到了牆上,冷汗淋漓。
林武蹲下來,扶起了胡四的半邊身子:“老四,還能說話嗎?”
胡四艱難地搖了搖頭:“送我去醫院,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當時我就像一個作賊的人被人用探照燈釘在那裡一樣,滿腦子都是糨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楊遠,我要殺了你。”林武放下胡四,慢慢站了起來。門口站滿了人,林武大吼一聲:“都給我滾回去,這裡是我們弟兄三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