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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類最根深蒂固的一種天性。一個標新立異的女人一旦冒犯了禮規,招致了唇槍舌劍的物議,再沒有誰會象她那樣飛快地跑去尋找尊嚴體面的庇護了。那些告訴我他們毫不在乎別人對他們的看法的人,我是絕不相信的。這只不過是一種無知的虛張聲勢。他們的意思是:他們相信別人根本不會發現自己的微疵小瑕,因此更不怕別人對這些小過失加以譴責了。

但是這裡卻有一個真正不計較別人如何看待他的人,因而傳統禮規對他一點也奈何不得。他象是一個身上塗了油的角力者,你根本抓不住他。這就給了他一種自由,叫你感到火冒三丈。我還記得我對他說:

“你聽我說,如果每個人都照你這樣,地球就運轉不下去了。”

“你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蠢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要象我這樣的。絕大多數人對於他們做的那些平平常常的事是心滿意足的。”

我想挖苦他一句。

“有一句格言你顯然並不相信:凡人立身行事,務使每一行為堪為萬人楷模。”

“我從來沒聽說過,但這是胡說八道。”

“你不知道,這是康德說的。”

“隨便是誰說的,反正是胡說八道。”

對於這樣一個人,想要訴諸他的良心也是毫無效果的。這就象不借助鏡子而想看到自己的反影一樣。我把良心看作是一個人心靈中的衛兵,社會為要存在下去制訂出的一套禮規全靠它來監督執行。良心是我們每人心頭的崗哨,它在那裡值勤站崗,監視著我們別做出違法的事情來。它是安插在自我的中心堡壘中的暗探。因為人們過於看重別人對他的意見,過於害怕輿論對他的指責,結果自己把敵人引進大門裡來;於是它就在那裡監視著,高度警覺地衛護著它主人的利益,一個人只要有半分離開大溜兒的想法,就馬上受到它嚴厲苛責。它逼迫著每一個人把社會利益置於個人之上。它是把個人拘繫於整體的一條牢固的鏈條。人們說服自己,相信某種利益大於個人利益,甘心為它效勞,結果淪為這個主子的奴隸。他把他高舉到榮譽的寶座上。最後,正如同宮廷裡的弄臣讚頌皇帝按在他肩頭的御杖一樣,他也為自己有著敏感的良心而異常驕傲。到了這一地步,對那些不肯受良心約束的人,他就會覺得怎樣責罵也不過分,因為他已經是社會的一名成員,他知道得很清楚,絕對沒有力量造自己的反了。當我看到思特里克蘭德對他的行為肯定會引起的斥責真的無動於衷的時候,我就象見到一個奇異的怪物一樣,嚇得毛骨悚然,趕快縮了回去。

那天晚上在我向他告別的時候,他最後對我說的話是:

“告訴阿美,到這兒來找我是沒有用的。反正我要搬家了,她是不會找到我的。”

“我的看法是,她擺脫開你未嘗不是件好事,”我說。

“親愛的朋友,我就希望你能夠叫她看清這一點。可惜女人都是沒有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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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十五

我回到倫敦家裡,發現有一封急信在等著我,叫我一吃過晚飯就到思特里克蘭德太太那裡去。我在她家裡也看到了麥克安德魯上校同他的妻子。思特里克蘭德太太的姐姐比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年紀大幾歲,樣子同她差不多,只是更衰老一些。這個女人顯出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彷彿整個大英帝國都揣在她口袋裡似的;一些高階官員的太太深知自己屬於優越的階層,總是帶著這種神氣的。麥克安德魯太太精神抖擻,言談舉止表現得很有教養,但卻很難掩飾她那根深蒂固的偏見:如果你不是軍人,就連站櫃檯的小職員還不如。她討厭近衛隊軍官,認為這些人傲氣;不屑於談論這些官員的老婆,認為她們出身低微。麥克安德魯上校太太的衣服不是時興的樣式,價錢卻很昂貴。

思特里克蘭德太太顯然十分緊張。

“好了,給我們講講你的新聞吧,”她說。

“我見到你丈夫了。我擔心他已經拿定主意不再回來了。”我停了一會兒。“他想畫畫兒。”

“你說什麼?”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喊叫起來,驚奇得不知所以。

“你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喜歡畫畫兒?”

“這人簡直神經失常了,”上校大聲說。

思特里克蘭德太太皺了皺眉頭。她苦苦地搜尋她的記憶。

“我記得在我們結婚以前他常常帶著個顏料盒到處跑。可是他畫的畫兒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們常常打趣他。他對這種事可以說一點才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