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50—40”的聲音,她艱難的吞嚥著,眼眶的熱度灼人的疼。
距“莊瑩,你非得這時候跟她說這個?”
安子恩壓著嗓子呵斥著,柯尼卡眨了眨眼,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沒入白色的枕頭。
“安子恩,現在我是醫生,我不希望有無關的人干擾我們的工作。如果你耽誤了治療,後果是不是由你承擔?”
紙莊瑩倔強的盯著安子恩,心中湧起一股酸澀,滿屋子的消毒水氣味,頓時令她幾欲作嘔。
旁邊的醫生、護士時不時投來好奇的視線,她視而不見。
她的丈夫每日來醫院關心另一個女人,即便人家對他毫無好臉色,他仍是每日定時過來獻殷勤。她若是再在意這些,早就被流言蜚語給壓的無處翻身了。
她撫了撫心口,移開視線,“如果你不忍心讓她在這看著我們治療的話,最好先帶她去別的病房歇著。”
安子恩頓了頓,很是乾脆的又將柯尼卡抱起來,滿面的擔心毫不掩飾。莊瑩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就好似旁邊沒她這個人似地。柯尼卡被他擁在懷裡,渾身不住的顫抖。
莊瑩覺得五臟肺腑都抽搐起來,一股酸勁兒湧上來,護士走過來給她套上手套,戴上口罩。她忍住那股奇怪的感覺,任著護士給她弄好大褂,聽著旁的醫生說著現在的情況。
柯尼卡拒絕了安子恩給她找的一間空病房,只是坐在病房外的木椅上。眼神空洞的捏著手機,已經撥過一次了,被打斷。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再去撥第二次。
“卡兒,吃點東西,沈姨現在不是沒事麼?別先把自己給累垮了。”
“卡兒,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很擔心你。”
安子恩捧著她的臉,心中的鬱結無處抒發。他抱著她,她沒有反應,眼神空洞的讓人心驚。
柯尼卡背倚著牆壁,捏緊了手機,喃喃著:“謝謝你,請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安子恩一怔,這些日子,他每日都來看她,她都是面無表情,或是直接趕他走。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他說話,說:謝謝你。說:請。
她從來不會這樣客氣的與他說話,她跟他該不分彼此,親暱的有如一個人。
她該生氣的大聲喚他:安子恩!
或者,她該窩在他的懷裡,抽抽噎噎,現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難道,不是嗎?
一個人,強撐著做什麼?
他在一旁看著她,心中好似有一張網,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將他籠罩,緊緊纏繞,不得呼吸。
柯尼卡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安子恩一直在一旁陪著。從前,若是從前,她真的會認為,安子恩是她可以傾訴委屈,訴說無助的最佳物件。可如今,安子恩真的陪在一旁,隱隱的,心中竟有股煩躁。
她無心去追究這些,只是靜靜的坐著。只是,整個人猶如漂浮在水面上一樣,尋不到著力點。起初還會渾身顫抖著害怕,只是到了這個關口,她連張張口都好似沒了力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瑩走出來,摘下口罩,秀眉蹙緊:“病人各臟器均出現衰竭,腎功能極差。目前她已經出現死亡徵兆,雖然還在接受一些藥物治療,我們也在實施大型搶救措施。但是……”
莊瑩欲言又止,意思卻不言而喻。柯尼卡深吸一口氣,真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手機響起來,在手心裡震動著,她愣愣的掃了一眼,是初一……她的鼻尖一酸,接通了電話。
“是不是有事?”
他的聲音顯得很急切,帶著點不安。
她微微怔忡了一下,搖頭:“沒事。”
隔了許久,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柔聲問她,“怎麼會沒事?你主動給我打了三次電話,一次是為了安子恩,一次說是撥錯了,那麼這次呢?”
他的聲音更柔,“還是說,又是撥錯了?”
柯尼卡的鼻子更酸了,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拼命的搖頭,她根本顧不得去考慮,其實她無論如何搖頭,他隔著聽筒,也是看不見的。
“膠捲兒……”
他低低的嘆息,又似在苦笑。也只是像往常那樣喚她的外號罷了,那是屬於他對她的暱稱,她卻覺得他的聲音像是一雙溫熱的手掌,柔柔的撫在了她的心口,帶出了滿心的酸楚和委屈。
她不知是不是她的哽咽聲傳到了聽筒裡,他的聲音陡然有些焦急,“你是不是在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她哽咽著,抽抽噎噎的說:“沒有,我就是,有一點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