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便低著頭將二人往院子裡引。
連小嬋有心套她的話,但礙於楊陌一副驕慢的樣子,倒也不好意思先她開口,只默默跟著那嬤嬤進了一個園子。
園子裡自是群芳競秀百卉爭妍,十來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立在園子裡,當真讓花也失了顏色。見二人進了園子,一眾嘰嘰喳喳的少女立刻停下了手邊的事,住了口,向她二人望來。坐在中間的兩個妙齡少女當下起了身,娉娉婷婷地往過來走。兩人中一人年紀略長,鵝蛋臉,閤中身材,一身淺綠色對襟襖裙,看著倒是個溫柔和善的,想是姐姐沈妍無疑。看著年紀較小的,眉眼也生得極清俊,瓊鼻皓齒,水靈靈的模樣實在生得招人疼,只她身上的一襲淺黃曲裾實在刺得人眼痛——她和楊陌的衣服居然撞了衫!
連小嬋往楊陌臉上瞟了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楊陌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和別人撞衫本來就是圈子裡的忌諱,可今天她不僅撞了衫,還是跟宴會的主人撞了衫!本來穿了相近顏色的衣服倒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畢竟古代紡染水平還沒現在這麼高,畢竟花色單調了些,只要不算太近,倒也沒什麼的。但今日楊陌和沈姝穿的不僅顏色相近,連式樣居然也雷同得緊,落在別人眼裡,難免成了笑話。
沈姝的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只嫋嫋行到了楊陌跟前,故作驚訝地掩了唇嬌呼:“哎呀,怎麼今日裡楊小姐竟和我一樣穿了嫩黃,這可怎麼辦哪!”
沈妍橫她一眼:“大呼小叫什麼!”接著便轉過身子朝著楊陌欠了欠,面上有了幾分為難,“楊小姐,今日的事實在是抱歉,本來照理說我應當讓姝兒換了這一身,但今日是我保定王府做東,這做主人的扔下客人實在是失禮,可否請楊小姐賣我個面子,到後院換一身再過來?”
楊陌的臉色變了一變,她顯然也覺得今日的事故來得實在蹊蹺,但沈妍的建議合情合理,她也沒什麼推拒的藉口,只得陰沉著臉跟著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到後面換衣服。
她走了以後,連小嬋本準備找幾個相熟的小姐說些閒話,卻又被沈姝攔了下來:“連小姐,最近楊家可曾來了什麼客人?”
連小嬋暗暗皺了皺眉:這沈姝當真驕橫,這理直氣壯的口氣,還真以為自己是她家的丫鬟不成?楊陌與她的關係本就不好,連小嬋也沒什麼同她客套的意思,只不冷不熱道:“小嬋不過是寄居在表叔家,不敢再外面撥弄口舌。”
見連小嬋甩了話便走,沈姝面上不由有了幾分怒意,剛想追上去,卻又被沈妍使了個眼色,這才憤憤止了步,重新回去招待客人。
連小嬋表面上與相知的幾位小姐相談甚歡,心裡卻在不停打鼓,暗地裡仍注意著沈家姐妹的動作。見她二人並無異樣,這才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大家談論的話題上。
“你們可曾見過新到任的樞密使家的二小姐?”兵部尚書黃跡家的四小姐黃珊一向是這些小姐裡面訊息最靈通的,此時她右手微掩著唇,身體略往前傾,眼睛骨碌碌四下望著,作出神秘兮兮的樣子,當真將大家的興趣提了起來。
“可是新來的何大人?他不是七日前才進京的嗎?你已經見過了?”禮部侍郎家的方榕不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她一向對這些八卦秘聞很感興趣,無奈家教甚嚴,出府的機會極少,只能從別人口中道聽途說,解解癮頭。
“前日裡跟著我爹一起去何府上逛了逛。”黃珊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口氣裡露出的卻是這些豪門大族特有的驕矜。
翰林院晏大學士的獨女晏柔是個好奇心極重的,見半天繞不到正題上,不由輕聲咳了兩聲,見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這才開了口道:“姍姍不是說到何家的二小姐了嗎?她是個怎樣的人?”
還有什麼比一個新的話題物件更能引起女孩子們的興趣呢?一想到日後又將多出個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無一不支起耳朵,目光灼灼地望著黃珊。
“要我說啊,這何二姑娘實在是個妙人。”黃珊顯然很樂意和大家共同分享這條獨家新聞。她往前湊了湊身子,大家忙側耳細聽,只聞得她刻意壓低的嗓音,“只可惜啊,生成了個啞子!”
“什麼!”大半的少女都驚訝的掩了唇,面面相覷,一時消化不了這樣一條大新聞。黃珊對這樣的狀況顯然很滿意,直起了身子,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在連小嬋看來,她的整張臉都寫滿了“來問我吧,來問我吧”的大字。
這些女孩子並沒讓她失望,方榕立馬快嘴問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可弄清楚了,人家真是個…”她頓了頓,這才細聲細氣的擠出了那兩個字,“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