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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郭會長開口了:“是存先哪,大夥都說你小子有能耐,要不四隊還是你來幹吧。”

呀,這是怎麼啦?還真像那麼回事似的要任命他當個官……郭存先身上更冷了,這是哪兒對哪兒呀,這老頭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看來權力對所有人都是一付抓錯了的藥,越是不適合掌權的人,吃了這付藥反應就越強烈。郭存先不得不再提高嗓門:“我二叔找不到了,沒有心思幹別的,得開個證明信到外邊去找他。”

“咳!”郭敬富忽然重重地嘆了口氣,“敬時倒是個挺好的人,比我還小兩歲哪,這麼多年為嘛就不好呢?怪想他的。”

郭存先見他老是不接開證明的話茬,就再重複一遍自己的要求:“現在出門要有村上的證明,我得開個信出去找我二叔!”

“哦呵我聽見了,喊嘛呀你!”郭敬富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紙和筆,丟給郭存先,“自個兒寫吧。”郭存先想了想,一併寫了兩封,一封是替存志寫的,內容簡單,除去證明持信者姓名、出身,最後是持信理由,為尋找走失的叔父。他給自己寫的這一封又多加了幾句話,“為了不給當地群眾造成負擔,允許他憑自己的木匠技術為貧下中農服務,好養活自己以便能找到走失多時的叔父。”

他將寫好的證明信推到郭敬富跟前,並解釋說:“我跟我兄弟存志分頭出去找,所以開了兩張證明,一人一張。”郭敬富對他的話連聽都不聽,反正自己也不識字,你愛寫嘛都行,誰自己寫的自己負責。他從抽屜裡拿出印油,然後撩開棉襖,從腰裡的什麼地方掏出郭家店貧下中農協會的大印。大印的木把上拴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頭系在腰上。

郭存先差點笑了:“哎呀你怎麼還把這玩藝兒拴在褲腰帶上?”

老頭嘟囔道:“這是印啊,弄丟了怎麼辦?還老有人想搶哪……”

郭存先哄著老頭說:“對呀,印把子印把子,就得拴住把兒系在腰上,還可以穿在肋條上,奪權不就是奪這個印疙瘩嘛。”

“還是你小子明白。”

“原來村上的戳子呢?”

“扔到灶火坑燒了。”

“這倒乾脆,一把火就把黨支部給燒沒了?”郭存先老覺得這像小孩兒過家家。

郭敬富老頭鄭重其事地舉著印,蘸了印油後摁在證明信上,隨後又用嘴吹了吹,才將兩封證明信交給郭存先。最後還沒忘了再叮囑幾句:“找到敬時後帶到這兒來,我得好好說他幾句,往後不能往外亂跑了。”

對,這才像個領導的樣子。居高臨下地開導和訓誡兒時的夥伴,才更能顯示自己的優越。郭存先嘴裡答應著,腳步卻急急地退出大隊部。他心裡覺著堵得慌,有點不是滋味。對他來說,郭家店的大印從來這麼好使喚過,還有嘛可抱怨的呢?是為郭敬富感到不自在,還是為自己覺得悲哀?他捉摸著自己的心境,說白了其實是有點酸。連敬富大伯這種平時眼睛都睜不開,走路也不很利索的人,一旦權力在手徑眼睛亮了,嗓門高了,立刻有了一種讓人不能小瞧的威勢。這說明什麼?說明從本性上看,沒有人不喜歡權力,就像女人需要衣裳,男人則不能沒有權力。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有了權,就一定會燒包。而自己為嘛就老被別人壓著呢?當今的世道,只有政治才是腳下的路,他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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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火燒蛤蟆窩(13)

郭存先又找到歐廣明借了一個造反派的紅袖章,掖到口袋裡以防萬一。回到家,他草草把早飯扒拉到嘴裡,從懷裡掏出證明信,將存志的那一封交給他,並囑咐說:“你只管在附近的村子裡找,一個村一個村地轉,無論找到找不到,天黑前必須回到家裡來。”

孫月清問他:“你吶?”

他說:“我往遠處找,今個先去縣城,然後沿著鐵道兩邊的村子向北找,二爺以前不就跑北京去過嗎?”

“不行!”老孃斬釘截鐵,“你跑多遠我不管,天黑前也必須回來。我天天心慌麻亂的,已經丟了一個二爺,你再不著家,真有個事叫一家老小找誰去?”

“家裡不是還有存志嗎?”

“光有存志不行,我每天睜開眼就得都能看到你們,少一個也會吃不踏實睡不安生。今個你不進家,我就不吃不睡地等著。”

郭存先立下保證,掌燈前一定趕回來。然後提起木匠兜子,裝上一個餅子,急急忙忙就上路了。他不是順著大道直奔寬河縣城,而是穿著村子走。找人跟找活幹是一樣的,都得進村子到人多的地方去打聽,先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