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忍不住猜測,葬禮會是什麼模樣?穿越之前,他參加過的葬禮並不多,最刻骨銘心的是外婆的那一次。
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爸爸和媽媽都是不常見的人物。小學時期,他跟外公、外婆住過一段時間。外公是退休老幹部,嚴厲刻板。只有外婆是他人生中難得的溫柔又活潑的人。
會跟他討論老師上課的時候講沒講笑話。同桌的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班級裡有沒有好看的小姑娘?那時的林念城儘管小,卻已經有了模糊的男女概念,會紅著臉回答外婆的問題。
外婆就會毫不顧忌地大聲笑起來。
後來,上初中時,他去了一個寄宿學校。周圍的同學大都是高官或者富商的孩子,每到週五,學校門口排了兩溜長長的車隊。其中有一輛不太起眼的,便是來接他的。
其實週末回家非常無聊。兩百多平的房子,就他一個人。那個時候他媽已經是一家中字頭企業高官,常年在香港和北京之間兩地跑。爸爸被外調去了一個地級市。
他自己身上有張卡以防萬一,抽屜裡還總是放著些現金。對於自己沒有長歪這件事,林念城有時候想想都覺得挺神奇的。
高中時,他去了英國。高一那年,由於聖誕節假沒回國,好不容易等到復活節,歡歡喜喜回國。他現在還記得,倫敦到北京,維珍航空,直飛十個小時。一下飛機,司機直接載著他去了醫院。下車時,一路未說話的司機突然說了句:“你……看開點。”
醫院下了外婆的病危通知單,可爸爸媽媽仍未回來。
他在醫院過了回國的第一夜。
爸媽是在三天後到的。那時外婆已經進入彌留之際,聽不太清楚別人的話,卻始終保持著微笑。
那也是第一次,他親眼看見他媽哭。其實從小比起他爸來,他更怕他媽。這個女人,永遠淡妝,套裝,說話言簡意賅,周身散發著鋒利而迷人的氣息。
即便是哭,也是剋制的哽咽,只是眼淚如同洩洪一般。不知為何,林念城一直記得那個表情,那無聲的哽咽就像錐心泣血一般。
葬禮上,他媽就像戴上了面具的女超人一般,恰到好處的傷心,進退有度。倒是不少來觀禮的賓客帶著浮誇的悲傷,說著節哀。
那日,整個殯儀館擠滿了弔唁他外婆的人。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那麼多的人,大半隻是為了在他外公和他爸面前露個臉。
少年林念城站在外婆的棺木旁,想象著裡面躺著的老人。他發現,來的這些人跟外婆無關,跟他的悲傷無關。
也許是因為近日總聽沈江蘺提起她的家人,也許前朝皇太后在他眼中亦只是個老人,引他想起了這些往事。
想起這些,倒無心再批閱奏章。他起身外出,朝鳳藻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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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涼,沈江蘺又畏寒,鳳藻宮早早燃起了熏籠。蕭棲遲走進去時,看見沈江蘺正倚著熏籠打盹。他輕輕走過去,攬了她的肩:“怎麼不去榻上?”
沈江蘺緩緩睜開眼,見是他來,嘴角含笑:“不是真的困,略眯一眯。今兒回來的恁早?”
“有人來報,邢國太夫人歿了。”他知道,太夫人是沈江蘺的舅母,雖無血緣,卻也是至親。
沈江蘺恍然記起,前一世便是這個時候。只是前一世時,皇太后駕崩,何等哀榮!今生怕是再無此待遇了。
“我剛封縣主的時候,與皇后走得近,不為太后所喜。有一次進宮被太后的人半路截下。後來在太后宮中,太后跟我說了好半天有個小宮女怎麼去皇后跟前獻好的事情,還當著我的面將那個宮女活活打死。”
她抓著蕭棲遲的手:“現在想起那畫面,仍是心有餘悸。那時候於我而言,太后是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殺人如碾死只螞蟻般簡單的人物,想不到現在也如平常人般去了。”
蕭棲遲反握了她的手,捻了一捻:“朕今日聽聞此事,亦是唏噓得很。想起了年幼時的許多事情。”
沈江蘺歪著頭看他:“倒從來未曾聽你提過你幼時之事。”
“我與父母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厚,因為記憶中很少見到他們。即便見到,也從不親熱說話,而是像下屬彙報一樣說自己的情況。”
“你母親也很少見到?”沈江蘺有些不解。
蕭棲遲點點頭:“她很忙,是個很堅韌的女人。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總是聽見她與父親爭吵,但我一露面,二人又跟沒事發生一樣。其實斷斷續續我都聽到了,她指責父親有其他女人。後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