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不敢開口了,而且不敢看馬漢山,只望向李科長。
李科長不能再不說話了,說道:“方大隊長,您是空軍的王牌,咱們局長可五十出頭的人了。你們決鬥,不打咱們局長也輸了。這談不上公平。”
馬漢山這才將裝著看風景的眼轉了過來,不看王科長,賞識地看著李科長,並且點了下頭,接著望向方孟敖,看他如何回話。
方孟敖笑了一下:“我沒說跟他打,要打你們十個馬局長也不是對手。我是說跟他到水裡去打個賭。你們馬局長不是水性好嗎?聽說在軍統都沒人能比過他。我今天只跟他比水性,這公不公平?”
馬漢山一生無賴,無論在軍統,還是在江湖的黑道,那是什麼陣仗都見過,從一早方孟敖突查民調會扣了自己,到剛才又聽見方孟敖提到“殺人”二字,猜想這都是衝著崔中石的死來的,今晚橫豎要過這個坎了,偏他也能笑著,對方孟敖道:“方大隊長,且不說年紀,我這條胳膊也是剛接上的,水性再好也遊不過你。什麼貪汙、殺人?你代表國防部,要公了,有本事把我送到特種刑事法庭去。要私了,槍在你手裡,把我崩了,你到特種刑事法庭去。變著法子想淹死我,什麼決鬥?”
要不是他殺了崔中石,今晚他背後的人又抓了梁經綸,方孟敖對馬漢山這樣的人還真不太恨得起來,聽他這番說辭,立刻又轉望向李王兩個科長:“你們兩個過來。”
兩個人這時像腳下被釘了釘子,哪裡敢過來。
方孟敖便走了過去:“聽清楚了,剛才你們馬局長說我變著法子想淹死他。王科長看著馬局長,李科長看著我。你們睜大了眼看,我到底淹沒淹死他。我不和他比游水,只和他同時憋到水裡去。誰先憋不住誰就輸了。”跟二人說完,再轉對馬漢山,“你剛才又說年紀大了,又說胳膊是剛接上的,下水後我讓你多換一口氣,第二口氣你要是再先上來我們倆就到一邊說話去。”說到這裡他同時對三個人喝道,“這公不公平?”
遠處的鄭營長還有那些青年軍都不禁向這邊望來。
這確實很公平了。李科長和王科長互相望了一眼,雖都沒開口,但都同時點了頭。
也不知道是真有自信,還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接招也實在過不去了,馬漢山一股豪氣冒了出來,也對李、王喝道:“老子手不好使,你們幫我脫衣!”
王科長且不說,李科長這般刁頑的人也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依然不敢過去,雙雙望著方孟敖。
方孟敖把目光掃望向他們二人的衣服釦子。
二人當然明白這一掃的意思,再不過去幫馬漢山脫衣服就要自己脫衣服了。
李科長:“我們幫幫馬局吧。”
一前一後,二人走了過去,一個人幫馬漢山脫衣,一個人幫他脫褲。
方孟敖先下水了。
馬漢山穿一條短褲,跟著跳了下去。
“這裡水淺,再過去些。”方孟敖遊過去了幾米。
馬漢山確實好水性,手不好劃,腳踩著水居然跟過去了。
方孟敖便也踩水,停在那裡等他。
馬漢山踩水踩到離他約一米處停下了。
方孟敖壓低了聲音:“下去後睜大了眼,崔中石就在底下等我們。”
馬漢山頭皮麻了一下,又猶豫了。
“下水!”方孟敖接著喝了一聲,頭已經沒在水裡了。
馬漢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賴了幾秒時間,才沉了下去。
顧維鈞宅邸曾可達住處。
“王秘書嗎?建豐同志回來沒有?”曾可達從來沒有這樣沉不住氣,一邊問,一邊將電話從右手又轉到了左手,緊貼著等聽回答。
電話那邊是王秘書:“還沒有。”
曾可達沉默了約兩秒鐘,近乎懇求地說:“麻煩你能不能在那邊把電話接到一號專線,報告建豐同志,北平這邊發生了緊急情況,我必須立刻向他彙報!”
王秘書那邊的聲音:“再緊急的情況也沒有辦法報告。一號專線今晚除了各大戰區的電話,一律打不進去。”
曾可達又默在那裡,少頃,只好說道:“建豐同志一回來,請你立刻報告……”
王秘書那邊的聲音:“好的。”
曾可達將話筒慢慢放回到話機上,兀自在那裡愣神。
緊接著電話鈴響了!
曾可達一把就抄起話筒:“王秘書嗎?請問是王秘書嗎?”
“對不起,曾督察,我是北平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