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步子走場子,那步子走得有點滑稽,但是臺下都笑不出來了。
袁鳳吟心裡就有了底。先前剛去看過馮老二,還給他上了藥。馮老二被人傷了關節,自家販了半輩子藥,這次給自己用上了。好在傷的不很重。
馮老二大意輕敵,拿比武當兒戲,最後吃了虧,給自己長了記性,也給馮老三提了醒。又逢著昨日裴秋實開了殺戒,給擂臺提了碼,馮老三自然不然大意。
過去撓羊摔個跤,通常就是個熱鬧,而且大多是鄰里爺們兒。雖然寫著“跌死無罪”,但倒了就算,也沒有真下死手的。下死手時通常是後報復,久而久之就養成一個風格,人不傷我,我不傷人,你若起異,我必毀人,但總得來說是被動的。
摔跤有自己的一套規則,而且二人走轉撕把起來一些偷黑的攻擊也很難湊效。危險之處在於破把時的陰招,以及投摔時的狠手。
就比如說,本來一晃眼搶直門,一換手搶小袖。直門小袖就是跤衣褡褳同側的前襟領子於短袖。這幾個地方容易借力找勁,搶著把位就佔了主動,轉拉之間就找著了對方的重心,藉著一絲勁或帶或披就順手使出了活兒。要對方反映快,或此方技術不到位,被人藉著勁摔了的也有。
技術上實際就是個互相找破綻。這都正常,陰招就是那一晃是真掃眼,搶把的時間是反著關節搶,明是搶把,實際是拿關節。通常搶把的手型就是四指一摳,拇指壓住握成拳頭,是握抓住對方的衣服,這樣在拽扯之時才不會傷了手,也不會被輕易抹掉,抓就要抓牢靠。
但若搶把的時間不是合著指頭探,握住了就算,而是在接觸的一瞬間將拳頭握成鳳眼拳先鑽杵對方身體,這一下要是在不防備的時候被戳個正著,那也是受傷不輕。
本來拉拉扯扯磕下碰下在所難免,但要故意使上了,就危險了,不是這一下危險,是後邊帶出了危險。
跤場不準使這些,因為一旦用了,後邊必然接上更狠的手兒,非至對方於死地不可。不然對方翻過乏來必然非報復,要麼不動這些,動就往死了動。
這是在搶把的時間捎帶做的,不為過。過分的是放棄把位明溜溜地去偷襠打肋。這些要放在尋常搏鬥,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跤場有了自己的一套規矩,壞了規矩就是陰招。
這是說攻。防的陰手也有,就是明明能破了手故意不破,能摔不摔用擒拿。或者欲破就打,還是插襠掃眼這些,也是毀人。這些放在尋常搏擊裡,喚作“逢拿必打,圍魏救趙”,都很正常,但跤場有自己的一套保護措施,道德準繩。不對命的比鬥,通常不興這個。但不興歸不興,地下都練,也都防備著。
狠招實際沒啥,這條就是“跌死無罪”所謂的危險部分。就是能讓不讓,本來可以摔倒就算放翻就算的,改成投、拋一類,還不是順著勢子拋,是反著關節或者拿著要害拋,讓對方以一個無法迴避的危險角度著地。輕者傷筋斷骨,跌傷肢解,重者頭顱破裂,五臟受傷。
這些在早先時都不算什麼違規,也沒有規矩,沒強其越陰狠越好。但是那時是訓練上陣殺敵時,現在叫做“同門是兄弟”,兄弟之間,不搞這個。
所以就越多地重視了摔跌的技巧性,觀賞性,重視了跌打的功力,而忽略了殺敵的技術。隨著觀賞性的提高,以及對同行的保護,越來越多的出現了規則限制。往往費很大勁換來一個不夠實用的喝彩。也正因為這個,能上場的跤手的基本功都很過硬。
馮老三的跤是撓羊跤,跟京津的場子還不同。這個跤是不搶這些個把位的,他就沒有跤衣,是赤膊上陣,所以這個跤借力的部位都是腰腿頸臂這些大節,貼身較緊,都是實打實的,夾著關節摔。對於不熟悉這個跤的人來說,一旦被搶上就標誌著要傷筋動骨了。
這套技術在數代人的完善下形成了一套非常有效的躲避攻擊而又搶把到位的法子,特別在抱腿於反抱腿上,把對方的一切掙扎,包括陰招都算計在內了。
能擰著胳膊腿把人搬倒了制服,也能舉起人來彆著關節摔出去。不強調打,卻比打狠。撓羊漢都是光著膀子穿一小褲,身子油滑極難抓拿,所以訓練的反映極快,真是打閃認針。那個度及攻擊的刁鑽難以想象,通常的拳師剛端起架子,然後就感覺天黑了,再睜眼時人就躺在地上了,中間一片空白。而且雖然跌打為主,卻毫不拖泥帶水,不去額外糾纏。如同摔杯,手到擒來,唄叭乾脆。
而且因為這些特點,撓羊漢特別善於限制對方的進攻,就是黏黏糊糊地阻礙著對方手腳的活動,別說打了,就不讓人出來手腳,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