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需要我為這個故事提供一個確切的時間點的話,那麼我會告訴你是在十八年前的三月份。就像所有結尾註定變得無趣的故事一樣,我和馬爾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也許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那個年紀還不夠小,以至於有些事情沒法用天真來解釋;當然也不夠成熟,所以沒法理解這些舉動背後的真正含義。是的,我想你猜出來了,童年時候的我和馬爾科就是那種字面意義上的死對頭。如果你要我們的班主任勒夫先生說出誰是班上最調皮搗蛋的學生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非常頭疼——因為馬爾科和我顯然都想長期霸佔這一“殊榮”,並且在同時都認為對方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以前我聽到過一個說法,兒童通常在小學時期就會開始萌發對異性的興趣,而對於小男孩來說,對於這種興趣的表達就是去欺負女生。所以,從某個側面來說,我想你也可以用這個來解釋當時的我們。
的確,當時的我對馬爾科表現出了興趣——儘管這“興趣”只是針對他的各種惡作劇,而馬爾科看上去也是如此。我們互相捉弄對方,最開始是破壞文具和作業,並且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記,我的標記總是一個壞笑著的太陽,馬爾科卻沒我這麼大的興致,只會簡單地畫上三筆看上去像是草的圖案。後來我們絞盡腦汁地讓對方在公眾場合出洋相,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在對方剛要坐下的時候把椅子拉開,把捉到的毛毛蟲放進對方的衣服裡,某天心血來潮地在對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好並適時地澆下一盆冷水……哦,差點忘了告訴你,很重要的一點是——當時的我和馬爾科算是鄰居。我的意思是,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鄰居,畢竟我們兩家還是稍微有一些距離,但是在那個街區而言,我們的確是這個年紀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的僅有的兩個小孩。
然而這對我們的關係沒有什麼幫助,尤其當這些小兒科的惡作劇已經沒法滿足我們的時候。也許我不應該用“小兒科”這個詞,當時我們都認為對方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混蛋,這想法本身就夠小兒科的了……但是永遠不要低估小孩子的無知和無畏,這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甚至能夠毀滅世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對方眼中的“膽小鬼”,我們開始了一場名為……怎麼說呢?或許叫“敢不敢遊戲”比較合適。
如果一個人問對方“敢不敢”的話,另一個人必須回答“敢”。這就是我們定下的遊戲規則。
我們試過了許多挑戰內容:偷勒夫先生的眼鏡,這是馬爾科乾的,作為報復他讓我去剃了教管夫人愛貓的毛;矇眼站在鐵軌上等火車從旁邊呼嘯而過,這當然是馬爾科的主意,而我不甘示弱地讓他在據說鬧鬼的屋子裡待了一整晚;後來我讓馬爾科連續一個月給克魯格小姐寫匿名情書,馬爾科則要求我當眾宣佈要和自己的午餐結婚……
後來我們越來越大膽,甚至開始隱約觸碰到死亡的邊緣:我讓馬爾科從二十英尺的地方往下跳,他則讓我不用任何潛水裝置在水下待上超過一分鐘……而最後讓這一系列危險的挑戰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原因是我進了醫院——我接受了馬爾科的花生醬挑戰,而我對花生過敏。經過搶救脫離危險之後,氣急敗壞的我立刻向馬爾科提出了自己的挑戰——敢不敢切斷所有聯絡十年。
馬爾科接受了。
那之後他搬了家,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絡。
很快我就和那個劣跡斑斑的自己說再見了。我開始努力學習、努力發現生活、努力讓自己過得開心一些——直到我進入了蒙德里斯大學。
是的,我們很快就來到了故事的轉折點。
就如同我之前說的,許多這種類似“青梅竹馬”的戲碼——如果你覺得我們能夠算是的話——到最後都會歸於平庸而無趣。十年之後馬爾科找到了我,他卻沒有再提出挑戰。
我也沒有。
也許並不僅僅是因為時間的殘酷,更重要的是我們都變得更加現實、更加適應這個社會,因此也更加謹慎。但這並不代表我對馬爾科的記憶有過一絲一毫的淡漠。
進入青春期以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對女生不感興趣,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事實上,即使是男生,我的周圍一直沒有出現能夠讓我感興趣的人,直到馬爾科找到我——我才意識到我真的只是對他有興趣。
故事的真正轉折點發生在我加入學校的足球隊的時候。
如果說那段瘋狂的少年時代給我留下了什麼遺產的話,那麼一定是足球。年少時的我和馬爾科互相瞧不順眼,除了進行各種惡作劇,最能夠分出勝負的地方就是足球場了。在我賭那個十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