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一旁的茶水喝了兩口,燕追將杯子擱下:“他算什麼東西?”他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
陸長元兩兄弟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與前朝舊室有瓜葛,杜玄臻那老東西查過他,卻被燕追幫著陸長元掩蓋。
當然他安的也不是什麼好心,只不過是為了在此地種下一粒棋子,將來以便好用。
他當日做了這事兒,便對陸長元失了興趣,一心埋頭在抄寫女誡中,如今這東西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沒想到陸長元胃口倒是不小,自己懶得理睬他,他卻打上傅明華主意,敢挖自己牆角。
燕追坐了下來,望著戚紹,顯然是等他說這陸長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孽種
戚紹低眉順眼,燕追卻是又新取了筆,連女誡也不看,‘刷刷’在紙上寫,戚紹就道:“年十七八,長相倒是不差,與衛國公府世子不相上下,不過就是……”他知道燕追想聽什麼。
戚紹也是躲在背後瞧瞧,對陸長硯人格品性也並不瞭解。
“不過就是他好像腿有殘疾,走路不大利索。”
燕追揭起了這張紙,吹乾了放置到一旁。
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戚紹頭皮發麻,紫微閣內一片死寂。燕追不出聲,怕是對他說出來的這些事兒並不如何滿意。
“您……”他想求燕追再多給他幾天時間,燕追卻神色認真洗了筆,將筆掛到了筆架之上,顯然今日是不打算再抄寫了。
“陸長元似是有個妾室,懷了身孕。”
他瞧不起陸長元,壓根兒就沒將這個曾經與他拼劍的寒門子弟看在眼裡。
雖說陸長元得杜玄臻看重,但始終根基不深,又有致命弱點。
他吩咐了這句,戚紹就點了點頭,知道了他的意思。
燕追雖然不像傅明華一般,零星‘看到’幾分夢裡的情景。
不過他卻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這事兒不算什麼機密,不出半個時辰戚紹便回來回話,說是聞氏觸怒了陸長元的太太許氏,被送回了隴西。
燕追一聽這話,眯了眼睛便冷笑了兩聲,右手食指微曲撐著下巴,那神態如一隻陰險狡詐的狐狸。
這事兒不對。
陸長元的太太許氏嫁他多年,夫妻二人膝下並無子嗣。
在隴西時,曾有人看在太守姚煥致對陸長元才華讚賞的份兒上,他又年紀輕輕得了舉人功名,便有意要送他美人兒。
他卻一概推了,只道: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正是因為這兩句有名的話,才使姚煥致對他更為賞識。
陸長元納聞氏為妾時,還是在許氏多年未曾生育之後。聞氏進府之後便極快有了身孕,陸家的後院妻妾和睦相處,直到陸長元受姚煥致推薦,舉家遷往洛陽。
燕追當日聽傅明華提起陸長元時,便好奇查了一查,費盡周折才查出陸長元的父親在生時,曾在前朝晉王楊元德門下為客。
直到改朝換代時,陸長元的父親才悄悄帶了說是親戚之子,回到隴西。
那時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不少人死的死,逃的逃,又哪兒有人去真正追尋一個孩子的來歷。
大唐定國之後,那孩子才正式上了戶籍。
這名叫陸楊殊的孩子與陸長元年歲相仿,陸父去後,幾人相依為命。
那聞氏是陸家鄰居之女,父親早年病逝,只留一寡母。
唐朝男女大防並不重,兩家又是鄰居,陸家幾個孩子與聞氏關係也是十分親近,據說兩家有議親的意思。
直到半年之前,陸楊殊被徵兵入隴右道渭州治下。
隴西道的位置與益州差不多,一側吐蕃虎視眈眈,一側則緊靠匈奴。雖說時至今日匈奴威脅遠比秦漢時小得多,但也不可小覷。
陸楊殊進了渭州為兵,卻死在了渭州。
他死之後,陸長元匆匆納聞氏為妾,開始謀仕途。
燕追費了好大功夫,從陸楊殊的身世開始查到陸長元之父當初曾為前朝晉王楊元德門下為食客,他才開始懷疑陸家的身份不同。
俗話說得好,士為知已者死。
楊氏的天下被推翻後,晉王楊元德起兵謀反,卻兵敗自殺於西涼。陸父那時卻古怪離開,後來隱姓埋名,想要擺脫以前的身份也是常事兒,可是他當時棄楊元德離開之事,事後卻無人唾罵舉報,這樣卻太不尋常了些。
燕追從這一點入手,漸漸查出陸楊殊身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