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驥躍躍欲試,點了點頭:“大將軍想要怎麼做?”
郭翰聽他這樣一說,心中越發篤定,伸手指了指沙盤中代表謝氏的那一方位置,再指了指兩旁的江河,謝家佔據高處,燕驥就道:
“皇上臨出發時曾跟我交待,謝氏祖宅早年曾找鬼谷的人相看位置,西高東低,每座院落以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來定,若登高看去,外形似雄雞,氣勢雄渾。”
他說到此處,抓了抓腦袋,顯然說得有些拗口的樣子。
“幾年前趙國太夫人七十生辰之時,皇上曾來過江洲,說謝家主宅重要之處,位於雞頭之上,離潯陽江邊極近。”
郭翰便明白燕追的打算了。
也就是說,此次燕追的目的,可能並非在定要屠盡謝家多少人,而是斷了謝氏的傳承!
他點了點頭,心中既然有了數,便思索了一番,這河道不能毀,但可以改動而引水,江洲每隔幾年便要發生一次澇災,只是以往受災的,大多都是貧苦百姓,而謝家位於上游,再加上王嵩唯恐在自己治內,使謝家出了差錯,所以每年河堤檢查之中,謝家是重中之重,耗費大量錢財修築堤壩保謝家的,導致謝家未受波及。
這也是多年下來,燕唐皇室難以容忍世家的原因。
世家所得,顆粒不交皇室,反倒每年皇室耗費大量錢財,就為保住這些世家命脈。
長此以往,世家就如蛀在大唐皇室身上的血蛭,攢存實力,以圖謀再起。
郭翰背地裡令人開溝挖渠,一面又大肆領兵在全城搜拿‘淩氏餘孽’以造聲勢,幾日之後,果然江洲裡天氣一下便陰沉寒冷了許多,‘淩氏餘孽’的存在,彷彿籠在了江洲人心裡的一個陰影,使人有些毛骨悚然,江洲好像一夜之間便提前進入了冬季裡。
第二日‘淅淅瀝瀝’便開始下起了雨,那雨越下越大,幾日以來王嵩沒再顧得上揖拿‘屠殺宇文氏’真兇一事,而開始令人準備巡視江堤,以防洪水來襲。
這幾日王嵩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會發生,江水連連上漲,若雨勢仍舊不停,怕是潯陽江邊、洞庭湖的水蔓延開來,又是一場水禍會生。
他夜裡睡得不大踏實,總是惡夢不斷。
說來也怪,他在江洲多年,自調任江洲為官開始,從當初的六品同知,一步步升到如今一方太守的位置,他也算是在江洲經歷過不少風雨。
這水禍每隔幾年總會發生,他應該早就習慣了,可是今年他又覺得有些不一樣,夜裡被惡夢驚醒,總覺得有‘淩氏餘孽’混進了太守府邸,‘咚咚咚咚’的拍著門窗想逼進!
他汗如雨下,陡然驚醒。
外間電閃雷鳴,侍妾正伸手在推他,他想也不想便將婦人推下榻去,婦人哭哭啼啼:
“老爺,外間差人等著見您。”
王嵩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又覺得眼皮直跳,連鞋也顧不得穿,赤著腳起身,丫環忙取了袍子要為他披上,他匆忙趕了出來,鞋也是匆匆汲上,淋得渾身溼透的官差跪在外間廊下,看到他出來,哭著大喊:
“大老爺,謝家出事了!”
洪水鋪涎了開來,衝涮過謝家的祖宅,將謝家那棟百年老宅沖毀了大半。
王嵩聽了這話,眼前直髮黑,身體晃了幾晃,險些栽倒在地。
此時的謝家已經急成了一團,今年的水勢是從謝家開始,族人們正欲搶救族譜及祖宗的牌位。
水禍之下,不少人腳淹在水中,謝大爺一臉憤恨,看著族人忙來忙去,將已經被收拾出來的書卷字畫裝箱抬起,只是這大水往上漲,現下救得了一時,又最終能保得住幾分?
“定是郭翰那廝乾的!”
他抹了把臉,謝家的人此時臉上從未有過的狼狽之色。
謝老爺神情陰沉,他也沒有想到郭翰如此的狠毒,想出這一招,簡直是要壞了謝家根基。
“先救字畫卷宗,定不能讓族譜丟失!”
這是謝家的傳承,有族譜在,謝家便一直都在,將來謝氏族人哪怕被迫分離各地,心中卻僅向著江洲謝氏。
可若是族譜不在,便相當於斷了傳承。
第六百五十八章 聖心
謝老爺大聲的吩咐著,下人忍了淚就回:
“救回一些……”
只是一些祖宗牌位卻被隨水沖垮,混在一堆木頭渣子裡。
有些殘渣斷木,還漂浮在水面上,謝家的人慌忙伸手去撈,卻只撈到了幾截碎木而已。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