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擦出一串淚水。抓緊被角,笑顏一時有點迷惘,分不清那夢裡的晨曦,到底是真還是幻。
一上午,笑顏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不停的出錯,不停的對客人道歉。
而恍惚,往往是被震撼打破的。
*
“什麼!”笑顏驚得手一顫,連退兩步,手中毛巾落地。“你說什麼?”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刑天。
“寒江雪遇刺垂危。”刑天冷硬的吐出幾個字。
“怎麼可能?!”笑顏瞳孔一縮,不自覺的伸手抓緊刑天衣領,手背青筋凸起。
“……刑天,你告訴我刑天,今天是愚人節,你是騙我玩的對不對?”是不是?一定是騙她的!寒江雪那麼聰明的人,他不想死,就沒人弄得死他!什麼叫遇刺?一定騙人的!
“榮華王府現在一片混亂。”刑天撇過頭,不去看笑顏。
笑顏鬆開刑天的衣領,一下子很受傷的跑開很遠,“不——可——能!”她使盡全部力氣大聲朝刑天咆哮著,然後轉頭跑出客棧。
心,好痛好痛。
本以為歷經傷痛,心已經麻木成石了,卻沒想到,石頭,原來也會疼。甚至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還是會緊張,會酸澀,會疼。
那柔軟的一角,本已結疤的傷口,又被人又無情的撕開,拽起血淋淋的傷疤,露出裡面腐爛的肉糜。那傷口,終究是爛在心裡,永遠好不了的呵!
寒江雪!寒江雪!寒江雪!
耳邊呼呼刮過的風撩起她的髮絲,笑顏的心尖如同被凌遲般的一陣陣剮痛。一路上她腿腳發軟,一次次的跌到,又一次次的爬起來,繼續跑。一直衝到榮華王府硃紅的大門口,笑顏拼命拍打著門扉。“開門,開開門!”
她要見寒江雪!要他親口告訴她,他沒事!他還好好的活著!只要他活著,這個會耍賴會生氣會設計人會用一切去愛她的男人活著!——那比什麼都好!
硃紅的大門“吱呀”開啟了,探出來的,是管家憔悴的臉,“對不起,我家主人暫不見客。”說完,就要關門。
笑顏卻更快一步伸手擋住門:“我、要、見、寒、江、雪!帶我去見他!”
管家一愣,不禁被笑顏強勢的氣場震懾,不自禁的點頭:“哦,公子這邊請。”
管家引了個大概方向,笑顏馬上拋下他,一路急衝衝的快步走向風雲樓。
一走進風雲樓,笑顏剎住腳,心立刻顫抖起來。
白色的錦布掛了滿樓,飄飄搖搖,到處都充斥著死亡的壓抑氣息。進進出出的御醫家僕一律板著臉,低著頭步履匆匆的快步走過。沒有色彩,沒有聲響,只有死氣沉沉的寂靜。
這場景,不像垂危,倒更像是在辦喪事!
“怎麼樣?”白紗後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御醫搖頭:“老朽無能……怕是醒不過來了……”
“寒、江、雪!”笑顏突然間就紅了眼眶,朝最裡面衝去。
寒江雪,那個有著黑金色眼睛的寒江雪,那個驕傲不羈的寒江雪,那個穿梭在紅葉林中的寒江雪,那個說讓我寵你的寒江雪,那個想要她命的寒江雪,那個托腮坐在廂房門口的寒江雪,那個火海中與她擁吻的寒江雪,那個上元節與她搶了花燈王就跑的寒江雪,那個不相信她與她爭吵的寒江雪,那個雨夜中撐傘等她的寒江雪……
——怕是醒不過來了!
“寒江雪!”笑顏衝進寒江雪的寢居,撥開人群就擠了進去。純金的床邊,站著十七房身穿白色素衣低低啜泣的侍妾,笑顏一樣推開他們,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撲倒床邊抓起他的手:“寒江雪,寒江雪!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倒是睜開眼看看我啊!你不是想見我嗎?你不是到處派人找我嗎?我在,我在!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你倒是睜開眼看看我啊!”
握住他冰冷的大手,笑顏將之與自己溫暖的小手十指交扣,貼在自己臉頰上。曾幾何時,這雙溫暖的大手也曾牽著她的小手,一起漫步在陽光下,一起走過火海中。曾幾何時,這雙有力的大手也曾抱著她上過馬,下過車,抱著她在千歲千千歲的呼聲中走向恢弘的皇宮。曾幾何時,這雙略有粗繭的手也曾沾過胭脂,為她點上絳唇。曾幾何時,這雙有力的手也曾抱著她,夜夜擁她入眠……
為什麼,為什麼這雙大手會逐漸涼去,一點一點的接近冰冷!她曾經一度以為,這雙大手,會抱著她,展開鋼鐵的羽翼,給她撐起一片天空,一輩子的!
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直往下掉,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