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借這空當端詳著他,見他劍眉薄唇,說不上陌生,可也談不上熟悉。
不知是自己心境不同了,還是他長了兩歲模樣有變,只覺眼前這個人跟自己印象中那個俊秀儒雅的少年相去甚遠,便是一動不動地坐著,身上也透著幾分輕浮淺薄。
心裡記著簡瑩的叮囑,收回目光,稍稍醞釀一番,便用帕子遮住臉,小聲地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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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扇他!
龍井送上茶水,就機靈地退了出去。
此時屋子裡只有兩個人,滕少爺聽見周沁的哭聲先是有些無措,而後又警醒地告誡自己,莫要被她矇騙了。
滕夫人昨天回去的時候怒氣衝衝的,聽跟來的下人說,這位三小姐跟她那徒有賢名的二嫂咄咄逼人,將他和婉言貶得一文不值。
原以為定是要退親的了,忽然又說見一面再做決定。見了面便支開旁人,只和他兩人不避嫌地直面相對,想來是心有不甘,不願接納婉言母子,又不願放棄這門親事,妄圖用美色來迷惑他,叫他變心移情,拋棄婉言母子。
原以為王府的姑娘所受教養不同,遠比一般女子更為明白事理,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糾纏不清,慣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庸俗女人。
她若以為用眼淚就能打動他,叫他妥協讓步,那就大錯特錯了。
打定了主意不上這個當,便倔強地扭著頭,不肯看她。
周沁也不是真哭,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適時地收了聲。一面擦淚,一面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滕公子跟那個人是怎麼認識的?”
滕少爺雖防著她別有用心,可也不願隱瞞姚婉言的來歷,略一躊躇,便言簡意賅地答道:“我去南山遊玩時迷了路,遇見她在山上採松菇。”
“她的模樣想必生得極好吧?”周沁又問道。
滕少爺眉頭又是一皺,心說這女人是在影射婉言色~誘了他,而他被婉言的美貌所迷惑?
“在下不知三小姐誤會了什麼,不過我與婉言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容不得別人惡意猜度。”
周沁聽他毫不掩飾地說出情投意合的話,又理直氣壯地詰責她,不禁冷笑起來,“既是兩情相悅,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帶回家去?”
滕少爺聽她這話裡滿是諷刺。又聽她用了“帶回家”,而不是“迎回家”,感覺自己的心上人被輕視了,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若不是滕老爺自作主張給他定下這門親事。他怎會被誠信、婚書等物束縛,遲遲不敢對婉言表明心跡?又怎會滿腹失意,借酒澆愁,在酩酊大醉之後情難自已,無名無分地佔了她的身子?
若不是滕家不允。婉言也苦苦勸說,叫他莫要為了她與家人生出嫌隙,否則她寧願一死,他又怎會忍痛將那樣一個馴良懂事的女子安置在外頭,任別人指指點點,拿“外室”二字羞辱於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知道不關這位三小姐的事。可她明知道他為何不能“光明正大”,還要明知故問踩他的腳痛,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我與婉言之間。雖未有媒聘,可也是對月盟誓過的。”他憤然地道。
周沁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人,自己做了背信棄義的事,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振振有詞,好像他才是頂頂委屈頂頂受傷的那一個。
只覺好笑又生氣,一時間忘了簡瑩叮囑她不要被他帶動情緒的話,連聲冷笑道:“滕公子想必知道,比起三媒六聘。對月盟誓根本上不得檯面,作不得數吧?”
“怎作不得數?”滕少爺急了,顧不得避嫌,直眉楞眼地瞪著周沁。“婉言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理當娶她進門,對她們母子負責。”
“娶?”周沁被這個字膈應到了,“你與她相識是在定親之後吧?不曾退親,你對她用上一個‘娶’字,便是違背婚約。滕公子這是承認自己犯下了‘停妻再娶’的重罪?”
滕少爺先是語塞,旋即憤然地紅了眼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原想說服家中父老,懇請三小姐允許我娶了婉言做對房。然婉言勸我說,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她寧願為妾,終生侍奉你我。
我們已經如此委曲求全,三小姐為何不能退讓一步?非要得理不饒人,咄咄相逼?”
說完這話,瞧見周沁睜大了略微紅腫的眼睛,愕然地望著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