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彥從袖中摸出一隻檀木的小方盒遞給我,我遲疑的沒有接,他便開啟來,一隻指頂大的鴿血紅寶石,躺在玉色織錦段上靜靜的散發出高貴的晶光寶氣,他說:“這塊石頭我四年前看中買下的。”掌櫃的呵呵一笑:“當年那波斯人送到這裡的時候開價可不低,咱們沒敢收,請他拿到府上去問問,大少爺未曾還價便收下了。”沈真彥將石頭在我的手指上比劃了一下,掌櫃的就說道:“這寶石做成戒指在這位姑娘手上便顯得大,也甚張揚,莫若做成髮簪。”他略想了想又從櫃檯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開啟來裡面十數顆粉色透亮的碧璽,見他抖開一張絲帕,選出大小均勻的九顆來放上面排成環形,“大少爺請將這顆紅寶石放在中間。”他又拿了一根素釵放在一起,“以姑娘這樣的氣度這釵越簡潔就越大方,連流蘇都不用。”我一邊聽一邊暗自佩服他的方案,這款設計絕不遜於宮裡的司寶房,且在一瞬間便能出來方案可見是真正的珠寶大家。“你覺得怎麼樣?”沈真彥問我,我點點頭讚歎道:“掌櫃的見多識廣,這釵做出來必定名動京城,石頭也好,上上品。”掌櫃的忙道:“過獎了,過獎,全在這顆紅寶石大而精純。”沈真彥便說道:“就按你說的去做,另選上好的金子做釵。”掌櫃的忙忙的把這些收了起來,一邊埋怨裡邊怎麼還沒把茶端上來。店小二把已經泡好的茶盞端來道:“早準備好了,只是不敢送上來打擾師傅講話。”隔間是做的茶室,裝飾精緻閒雅,楠木做的透雕月洞門,用一盞四開的山水刺繡屏風與大堂隔開成專門接待貴客談生意的裡間,掌櫃的將我們讓進了茶室就退了出去。“你們家可真有錢。”我甚為感嘆,“這些生意都是母親在打理,若是你過了門,便都得交給你。”我便又是眼觀鼻鼻觀心,面上卻熱了起來。“那釵做好了是做聘禮的,看你還蠻喜歡。”我端起茶盞來低頭喝茶,嘟囔了一句:“沒說過嫁你。”他雙目柔和,面上笑意漾然,“你答應今天送我的東西呢?”我忍不住笑:“我的東西都是小玩意兒,可比不上你家這麼富貴的東西。”他不依不饒的追問:“正是這些富貴玩意兒沒什麼可看的,就想你的東西。”我看今日若是不送給他點我的東西他不得依,“我只有一顆從小就隨我的玉魚。”我從脖子上掏出用淺紫色絲線栓的一顆指頂大的碧綠的玉魚,這是小時候我得了熱症高燒不退,去請了齊山的道醫化解,陳道醫說須得崑崙山千年寒玉含在舌下然後他那裡做法事,才可保我平安。母親只得去宮裡向太后求玉,太后便賞了這隻玉魚,果然,我熱退身安。後來餘府被抄我被罰沒到司樂房時我將這塊玉含在舌下才躲過了搜身。他小心的接過去:“這玉跟你多少年?”“十二三年了吧。”他詫異的看著我想問什麼卻沒有說,我也並不想瞞他,這塊玉一看便是非凡之物,碧綠清透水種十足,自然是身家顯赫之族所有。我心裡默默的想著你可要慎重我的過往。
我抬頭往窗外看了看:“時辰不早了。你說是明日啟程?”他點點頭,“這一兩個月你在宮裡萬事小心,只管安心等我回來。”他的神色有一剎那的凝重。“那咱們先回吧。”我起了身,覺得他倒是一貫的羅嗦。
車送我到了宮門角門處,見我進去了,方才飛馬揚鞭向東而去。
太后此時正在園中望著放飛的鴿子,她老說眼睛不太好了,要多向遠處高處看看這些靈活的鴿子可以保持眼睛清亮。我上前行了禮,太后折身便往大殿裡去,我在後面跟著進去。我扶了太后坐下,把沈真彥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說給太后聽,太后似乎很輕的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看上去面色甚為滿意。“他明日便是啟程?”我點點頭:“是的。我又去了楊府,在那裡跟楊小姐多聊了一會兒,她有些不大舒服,待她再養幾日之後我親自去接她進宮。”太后心情甚好:“你看著辦吧,這幾日你也勞神費力的,就不用來上值,過幾天天長觀的道長們來了又得熱鬧上三天。”正說得熱鬧秦公公來報:“啟稟太后,平池公主已經接來了,現正在宮門口。”芳飛姑姑說:“派給公主的樊嬤嬤可帶著人在門口迎接?”“樊嬤嬤帶著兩位姑姑兩位宮女已經接著平池公主了,公主按例帶著的是兩位貼身侍女。”芳飛姑姑接著問:“稟報皇后沒有?”秦公公恭著腰回道:“回過皇后了,皇后讓少府送來的宮例也在殿外等著。”太后更是高興起來:“再去把趙指揮史家的四小姐也請進宮,天氣越發暖和了正好人多熱鬧好喝酒賞花。”我和芳飛姑姑不禁笑起來,因為太后無論什麼時辰都覺得應該熱熱鬧鬧的,春夏秋冬都是賞玩的好日子。
果然,平池那草原上開闊的性情和爽朗的談吐給太后引得不時開心的笑起來。天剛剛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