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二十來年爹爹一直將她鎖在後院兒,百般醫治也不得緩解,你們出事以後我也因為鏢局破敗心灰意冷就回孃家看看,一回去看著小妹著實可憐,她清醒的時候又依賴我得很,便要跟我待在一塊兒,走的時候跟家裡商議將她帶著一路。”
“你不怕她到處亂跑嗎?”
“說也奇怪,她無論是清醒還是瘋著,都認得我,將鎖著的鐵鏈兒開啟她也不亂跑了,爹爹這才放心交給了我,總歸不那麼可憐了。”師孃淡泊的神情下已滿是滄桑,全無我幼時看見的那種洋溢著的渾身都是開朗幸福。
“回京之後,我和她臨時住在郊外的庵堂,當時只有一位年老遲鈍的老尼姑,她竟然一準認定了那個地方不走了,後來遇到了尤不如,我便跟著他掙幾個生活費,隔三差五的說去廟裡上香,不過是去庵堂替她打掃整理罷了。”
“如今她還是惹了麻煩。”我嘆了一口氣,師孃緊緊盯著我。
“她把飛魂教給了王國公之子,這位公子又下在了我的身上,如今被大祭司認出,鬧在了皇上面前,已經供出師孃的小妹,各方都勢必要找到她。”
“可是影響到小姐?”
我點點頭,“主要是證實飛魂是否是她教給王公子的,不然便是我勾結巫蠱,誣陷水國。”
師孃嚇了一跳,“這可萬萬不能,小姐如今是餘府唯一的指望,我讓她去好好說清楚。”
“好,我派隨人你去。”事不宜遲,必須先一步把她保護起來。
“桃谷。”我對著門外喊了一聲,桃谷飛快的跳了進來,“你跟這位婆婆去城外接一個人,悄悄送到虛雲觀住下來。”
桃谷和唐師孃點點頭,毫不猶豫的轉身便往外去了。
任何事情我都會做兩手準備,人若是落在王國公手裡就很難說了,王南睿畢竟還稚嫩,扭不過他父親。
喜珠跟著我慢悠悠的回竹園去,我算計著這會兒去城郊用不了一個時辰,往回也最多兩個時辰就有訊息了。
迎面符嬤嬤走了過來,“夫人這麼熱的天還去繡莊,小心身子,幹嘛不叫桃谷直接來回話。”
“在宮裡出了點兒事兒,而且我發現桃谷最近定製的一批喜帕是宮裡的花樣,犯了規矩,所以親自去看看,嬤嬤手上還腫得厲害,也不宜太操心,好好回去休息。”
“謝謝夫人,昨天開始就好多了,人也不發高熱,床上躺得悶氣出來走走,就聽說夫人這麼熱還往繡莊去,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那桃谷也太不小心了,宮裡的東西可大可小,這圖樣說得好是外頭流傳的,說不好便是咱們王府上故意拿來賣錢。”
我點點頭,“嬤嬤說的是,有了這個經驗,下次她們就會知道好好檢查了。”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到了院門口,眼前翠竹森森,涼風迎面襲來,我便覺得頭腦一片清爽,回了房只在香妃榻上靠著,讓荷華彈上箜篌,符嬤嬤在門口探了探頭,方才走了。
“這個討厭的老貨,咱們的行蹤,她事無鉅細的都要告訴王爺,傷成這樣也不閒著。”喜珠替我拿了一柄香妃扇搖著。
“她也是忠心,關鍵事情上防著她點就行了,看王爺倒也沒有為難過咱們。”
靠在榻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喜珠輕輕的在推我,“桃谷回來了。”
我一個激靈就清醒過來,桃谷已經站在我面前:“夫人,那個瘋女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