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要怪容謙,但他也同樣明白,容謙不說,一定有他的難言之隱。
他對自己說。既然身為皇帝,取捨決斷,本就是自己的責任所在。無論決定是對是錯,自己被臣子們追究指責,都是應該地。若是把滿朝的壓力,無端端地推託給一個早就袖手退出政壇交出權力的人,他還算什麼皇帝。
他這裡沉默不語,臣子們不滿更甚。而且開始狐疑。整件事明明是你一直在暗中推動,偷偷期待的,為什麼忽然間遲疑不決了?
就連史靖園,都很難站在燕凜這一邊。昨天燕凜曾提過要去請教容謙,後來他也確實去過國公府,這些史靖園都知道。可是以他對容謙的瞭解,這種兵戈大事,若是他提出的反對。必然會給出足以服眾地理由啊,豈會如此含糊不清?
“這個……為臣子者直言進諫是本分,但是決斷之權。還在皇上。皇上既有決斷,為臣子者,應當尊重……”
封長清倒是隱約猜到可能是容謙的意思。畢竟在此之前,他就聽安無忌說過,容謙一直很注意秦國。楚國,方輕塵,秦旭飛相關的情報。容謙的心思他也是不明白。可對容謙的判斷,他向來幾乎是無條件信任的。
看燕凜被群臣逼得甚窘,他忍不住開口解圍,可話音還未落地,幾個大將軍便一起轉頭對他怒目而視,別說是怒意,連殺氣都蓬勃了。
“封大人,當年您在軍中,是何等的勇武無懼!怎麼進了京城才幾年,膽子就變小了?一個遠在楚國的黃口小兒,就讓你怕成這樣了?”
那幾位政事堂地參議臉色也都極不好看,對著他當頭痛斥:“封大人,為人臣者,當為國敢言,豈有媚君奉上,屈心背法之理。大義所在,當仁不讓,必要力爭到底才是,封大人此言,好不令人齒寒!”
大家對著燕凜再不滿,表面上的客氣還是要維持的,封長清這麼一開口,可是引火燒身,當即被罵得焦頭爛額。不過封長清本來就是挺身替燕凜分擔壓力的,所以倒也並不發怒,只是一味厚著臉皮任由眾人訓著出氣,讓燕凜可以多喘口氣罷了。
可惜,就是這樣大家還是沒忘了繼續對燕凜施壓,這一次密議,從早開到晚,好幾回燕凜想散會脫身,都被這幹文武重臣們毫不客氣地給拖住了。
直到月上中天,燕凜終於一拍桌子站起來:“各部軍隊入駐邊關,隨時準備進攻秦國,但無令不可妄動。”
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折衷之法了,全軍調到邊關,引而不發,給秦人最大的威脅,卻又並不輕易出動,將來有了可乘之機,由邊城攻秦,不過半日行軍即可,不會耽誤大事,也算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兵部戶部的主事之人當即高聲抗議。
把十幾萬壯漢長時間聚在一處,又不能打仗,這太容易出亂子了!兵部尚書感到自己的頭髮很快就會愁白。
每天供應這幫人地吃喝拉撒,這得花多少錢啊?戶部的老大肉痛得心頭滴血。
幾位大將軍也是煩燥不已,眼看著軍功就在前頭,偏要按捺著不許動手,眼睜睜瞧著別國人拔頭籌,這……這……
不過燕凜這次是鐵了心要獨斷專行,惡狠狠地一拍御案:“朕意已決,諸卿不必多言。”
不等這幹麻煩大臣繼續糾纏,他就大步出殿,然後在封長清的暗示下,十幾個衛士把殿門一堵,要回府地請便,要跟著皇帝繼續談話的,嗯……恐怕就困難一點了。
密會不歡而散。
親政以來,除當年凌遲容謙的那一次,這是燕凜第一次在國家大事上,完全不顧重臣們的意見,且自己也拿不出任何具說服力的理由,就獨斷專行。
第六部 風雲際會
第一百六十四章 … 落子無悔
凜一直以來都善如流,此刻卻忽然變得悍然獨斷起來們,一時間真都有些適應不了了。
平日裡骨氣越硬,膽子越大的人,這一回,心裡也就越窩火。
有的人回去之後一口氣就寫了十幾份本章,或做痛陳利害,或做委婉勸說,或做憤然而斥。也有的人堅持守在宮裡不肯走,平均一個時辰就要求見三回皇帝,以期勸說他改變心意。還有的人,回了家就直接病倒了,撒手使性子,就此不管事了。
燕凜不是會為這樣的緣故和臣子們鬧氣的君主,他忍了心中不平之氣,硬著頭皮,一方面自己一個個地接見臣子,一方面,又派史靖園和封長清一一登門,代表皇帝問候送禮勸說。
從皇帝的顏面,尊嚴,一直說到朝局的穩定,國家的大勢,擺盡了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