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息公不是傻子,他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也知道我說的這些話,有幾分的真實性。
怪物終究是怪物。
我們無法理解它們的思維,也沒辦法理解它們對我們後世人的看法,或是說,對我們這些人類的看法。
就像是我。
舊教的人拿舊日生物當神明來看,當成唯一的信仰來崇拜,但我呢,則是拿它們當怪物看。
如果那些怪物真的降臨後世了,那麼它們會怎麼看我們?
是當成追隨者?還是當成不足一提的臭蟲,一堆無意義的食物,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直覺告訴我,想被那些舊日生物,特別是那些舊日的王,想讓它們把自己當成追隨者來看,恐怕有點困難。
螻蟻的信仰對它們來說微不足道,如果它們想要回到這個世界,那麼它們肯定有自己的目的,絕對不是跟螻蟻們成功會師那麼簡單。
假設,它們想要的是這個世界,那麼我們活人對它們而言,就是絕對的阻礙。
覆巢之下無完卵。
當後世人被大肆屠戮的時候,何息公,這個身處舊教的半追隨者,他能落到什麼好結果嗎?
或許有好結果,起碼比起普通人而言會好一些,但最終的結局......恐怕也沒有那麼美好。
“黑星......黑星在升起.......湖水倒映著星海.......”
“拉弗特薩......天府之國........”
“沒有結束.......沒有解脫........”
聽著那些斷斷續續的低語,不知道怎麼了,我心中還算平穩的情緒,忽然出現了一絲波動。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似乎早就在我心底生根了,現在才開始發芽。
等我現在發現它,這情緒已經在我心裡盤根錯節,瘋狂生長。
我根本就控制不住那種情緒,連強壓都壓不下去。
跪伏在地上,我不停的顫抖著,連抬頭的舉動都不敢有,似乎是害怕觸怒那個怪物,根本就不敢做出半點帶有冒犯意味的舉動。
不光是我,何息公跟落惡子,也有了相同的遭遇。
在不知不覺之中,何息公也顫抖了起來,落惡子也是如此,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落惡子的眼睛。
這個怪物,已經讓另外一個怪物給嚇住了。
落惡子眼裡有很人性化的恐懼,這點並不是開玩笑,發現我在看它,落惡子還露出了一種求助的神態。
說實話,剛入行的那段時間,恐怕是我最幸福的時光了。
跟鬼打交道,跟人打交道,這一切的一切,再怎麼艱難,也不至於讓我感覺到絕望。
但自從我見過大腦怪,再遇見後來的九螭神.......越來越多超出常理的東西,已經讓我的神經繃緊,只差繃斷。
人的接受能力是有限的,精神抗打擊能力也是有限的。
本以為鬼神就是我接觸的極限了,但現在的那些舊日生物,卻真的讓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雲泥之別。
一個還沒有甦醒的怪物都能讓我跪在地上抬不起頭,包括何息公在內,連動都不敢動,生怕冒犯了它。
這麼說,恐怕有些人還體會不到,把何息公換掉,聞人菩薩,老爺子,苗武人,或是那些在行裡揚名立萬的泰山北斗。
讓他們來這裡,也一樣得跪。
“媽的.......這***怎麼這麼厲害.......大腦怪跟它比都差了一截啊.......”我咬緊牙關,跪在地上,很勉強的保持著清醒,沒有被恐懼衝昏頭腦:“看樣子它是真要醒過來了.......何息公不是說能穩住嗎........這他孃的是玩脫手了吧?!”
這時,四周的氣氛也變了。
那些低語聲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幻覺,低語聲似乎變得更真實了。
地窟裡好像憑空多出了成百上千的人,就站在那些黑暗而不可見的地方,不斷的唱誦著,低語著,以表達自己對舊日生物的崇拜與敬仰。
降至冰點的溫度,也莫名其妙的開始回升了,這點變化給我的感受很直觀,因為升溫的速度太快,幾乎是從零度左右,飛快的躥升到了二三十度。
炎熱,潮溼,這就是我的感覺。
地窟彷彿被人丟進了一灘溫熱的爛泥裡,我面板毛孔都像被那些爛泥堵住了,完全流不出汗來,悶得我頭暈,比發燒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