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尖尖。
幾乎聽不到明顯的起伏聲,像是很沉的睡著了。
但鄭殳的手掌摸到他的臉上,指腹撥開碎髮時,掌心裡是一片溼潤,令彥閉起來的眼睫已經完全溼透了,還有更多的溫熱液體從緊閉的眼裡流出來。
他的雙手蜷在胸前,手腕被綁了起來,另一頭綁在了床腳。
腳上也是,被牢牢的束縛在這張床上。
鄭殳不想弄傷他,沒用粗繩,只用了自己的衣服充當繩索困住他的四肢。
綁的並不疼,所以令彥以為自己能掙脫開,但薄薄的布料如同焊了起來,他用指甲磨,用牙齒咬,手指都成了紅的,也沒有解開。
令彥似乎不想觸碰他的手掌,稍稍動了動,避開他的掌心,然後將臉埋的更深了一些,聲音微弱。
“你說了說陪你一晚,就當是對你的報答,從此我就不欠你什麼了。”
那天他主動獻身,想用自己償還鄭殳,但鄭殳沒答應,看了他很久,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直到昨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在令彥面前,說出了這句話。
“陪我一晚,我幫你的就當是你還清了。”
那一刻,令彥心裡的巨石倏忽消失了。
他甚至感激鄭殳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用肉體的交纏來抵消鄭殳付出過的一切,而減輕自己心裡的愧疚感。
所以昨晚他非常溫順,完全敞開了身體接納著鄭殳的侵入。
鄭殳沒戴套,做的很兇,也很久。
到了深夜,令彥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但他不願意敗鄭殳的興,於是咬牙忍耐著無盡的酸脹。
為了分散注意力,在恍惚之際,他想起來天亮之後的自由,便覺得整顆心都要飛起來似的。
他好像笑出了聲,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始終沉默的鄭殳忽然停下動作,問。
“離開這裡,你就這麼高興嗎?”
令彥完全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中,以至於鄭殳的聲音和語氣都變得模模糊糊的,姍姍來遲的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過了靜寂的幾秒,他想開口回答,鄭殳卻像什麼都沒說過,繼續悶聲撞著他。
令彥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也以為剛才的那句問話,是自己的幻聽。
半途他就疲憊的昏了過去,不知道鄭殳到底做了多久。
而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被綁起來了。
房門緊閉,鄭殳不知去向,無論他怎麼絕望的呼喊求救都沒有人聽見。
窗外的天越來越亮,已經很晚了,他知道,自己錯過了唯一的離開時間。
燕子一行人,應該早就走了。
這時候他才明白鄭殳的目的。
鄭殳不想讓他走,也不許他走。
鄭殳看著他脆弱而無望的神情,神色未變,觸碰的力道愈加輕柔,如同捧著一顆快要融化的心,連指縫都不允許漏出去。
他低聲說。
“我昨晚的確說了,陪我一晚,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指腹怎麼都擦不完令彥的眼淚,一頓,便滑了下去,覆在令彥細白的脖頸上。
那裡有幾處很深的吻痕,夾雜著齒印,近乎青紫色的形狀如同被凌虐般的觸目驚心,彷彿再深一些,就能咬斷他的脖頸。
昨晚在某一個瞬間,鄭殳甚至真的這麼想了。
他想咬斷令彥的喉嚨,想把這個人的血肉都吃下去,想讓令彥打消離開基地,離開自己的念頭。
令彥怎麼能拋棄他的呢?
他的信仰,怎麼能拋棄他呢。
濃重的悲涼混雜著偏執的瘋狂,讓鄭殳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而他並不驚訝於自己的改變,甚至在冷眼旁觀自己變成一個越來越可怕的人,走入萬劫不復的末世。
手掌圈住令彥細白的脖頸,在一念之間掌控著他的生死。
鄭殳盯著他,緩緩的說。
“你不欠我了,所以從今往後,是我囚禁了你。”
他是行兇的罪犯,令彥是受害者。
就算是這樣的關係也無所謂,只要能把令彥留下來,他寧願淪為冷酷的施害者。
聽到他的話,令彥開始發抖了,不知道是在壓抑著難以忍住的哭聲,還是在畏懼這個截然不同的,將自己拯救出來的恩人。
他突然感到了一陣窒息,鄭殳與他肌膚相貼的那隻手如同隔空捏住了他的心,將這個基地劃成了無處逃生的牢籠。
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