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嚇到了。
灰塵揚起,他用手揮著,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鄭殳死死盯著他,從齒縫裡擠出發狠的戰慄。
“令彥!”
剛才消耗了太多體力,呼吸都有些喘不上來,吐出來的微弱聲音也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
他以為令彥沒聽到,但令彥格外警覺的立刻扭過頭,看到他了之後,灰撲撲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懼。
如同鄭殳是洪水猛獸,是要吃了他的惡魔,令彥的神色有短暫的動搖,然後猛地轉過身,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鄭殳站在原地,劇烈的喘著氣。
火苗從指尖竄起,與此同時,令彥面前的路忽然燒了起來,將他的腳步硬生生給攔住了。
他驚愕的望著眼前發怒的紅,熊熊的火光將眼底也映成了灼燙災難。
那樣暖的溫度,卻讓令彥如墜冰窖,寒意鑽到了骨頭縫裡
“令彥!”
鄭殳還在背後叫他,咬牙切齒的,發著怒的聲音比剛才更有底氣了一些。
他的精神在慢慢恢復。
令彥倉促的轉過身,神色僵硬的看著走近的鄭殳。
對方臉色可怕,恨不得要殺了他似的。
姍姍來遲的隊員們也追了過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愣在原地。
“誒,老大嫂子?”
沒機會了。
他們追了上來,已經沒機會了。
窒息的絕望淹沒到頭頂,令彥無聲的喘著氣,掏出口袋裡的黑色手槍,雙手緊握著舉起來,對準鄭殳。
強裝鎮定的聲音繃得極緊。
“別過來。”
鄭殳置若罔聞,緊緊盯著他,面色可怖的大步走近,距離在飛快的縮短。
令彥如同驚弓之鳥,往後退了好幾步。
身後的火避開了他的身體,沒燒到一根頭髮,但依然將他試圖逃跑的路燒成了焦黑。
他沒發覺,瞳孔微縮,驚駭的看著逼近的鄭殳,發抖的尾音近乎尖利。
“別過來!我真的會開槍的!”
話音剛落,指腹在慌亂間扣動了扳機。
鄭殳悶哼了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令彥看著他肩上洇出來的血跡,大腦一片空白。
鄭殳的整條手臂都被肩上冒出來的鮮血淋髒了,隊員們在不遠處焦急的喊著老大,要衝過去救他,卻被厲聲阻止。
“別過來!”
鄭殳依然盯著令彥,神色有些恍惚的悲傷,似乎沒料到他真的會朝自己開槍。
但他也笑了起來,面對著令彥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我一直以為,總有一天你會朝著我的心臟開槍的,所以現在,我很高興。”
令彥的雙手在發抖,手槍從掌心裡脫落。
沉重而壓抑的,溼漉漉的情感將他的心臟擠壓著,他以為在下定決心離開的這一天,自己會頭也不回,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但現在,他只覺得悲哀。
“鄭殳求求你。”
“你就當我死了,或者,你在這裡殺了我。”
令彥對活著有著不滅的執著,正因如此,他能忍受方策的羞辱,能忍受夜鶯的難堪生活,能忍受鄭殳的強勢侵犯。
他不敢自殺,不想死。
他想活著。
鄭殳看見了令彥的眼淚。
瘦弱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無形的壓力,令彥頹然的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地面,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哽咽著,斷斷續續的,混雜著無望與希冀的哀求著。
“求求你,放我走。”
隊員們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對峙中十分尷尬,一會兒茫然的看著鄭殳,一會兒又對令彥充滿了同情。
鄭殳背對著他們,久久都沒有說話,高大的背影看起來忽然多了一些疲憊,微微彎了一些。
這並不是他們該干涉的場合,於是隊員們猶豫了看了看沉默的鄭殳,躡手躡腳的都離開了。
這裡只剩下了鄭殳和令彥兩個人。
沒聽到鄭殳說話,令彥垂著頭,餘光看著身後圍困的火焰。
他怔怔的,似乎發覺了什麼,而後咬了咬嘴唇,霍然起身,沒看鄭殳一眼就拔腿往外跑。
燒起來的火果真下意識避開了,給他分出一條路,令彥心裡一喜,幾秒後又見火又圍了上來,彷彿反應了過來,終於不再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