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威王駕崩以後,更是沒有了她的訊息。
而此時的她,雖然仍然是男裝打扮,但衣服卻已經不如昔日鮮亮。臉上也不如當日那般驕傲無憂,卻更有一股冷漠和倔強之氣。
黃歇大喜。一看自己還壓著對方,連忙鬆手跳起來又伸手去拉對方道:“公主。怎麼是你,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在打聽你呢!”
羋月不理黃歇伸出的手,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瞅了黃歇一眼:“你還記得我?”
黃歇小臉一紅道:“我、我自然是記得的。”
羋月轉身就要走,黃歇一急,伸手想去拉她,見她眼一瞪,縮了手。道:“你去哪兒?”
羋月扭頭道:“不用你管。”
黃歇支唔著道:“你、你不見見夫子嗎?”
羋月哼了一聲道:“我為什麼要見他。”
黃歇奇道:“你不想見到他,你跑到南薰臺作什麼?”
羋月仰頭道:“我高興,我樂意。”
黃歇見她又要走,急忙想拉她,拉到一半改為拉著她的袖子道:“你別走……”
羋月瞪著他道:“你放手。”
黃歇情知此時應該放手,卻不知怎麼地就是不肯放手,絞盡腦汁想著理由,卻看到她手中竹簡,上面有寫得歪歪扭扭的字跡。恍然大悟:“你是想聽夫子講課?我帶你去見夫子。”
羋月甩開他的手,道:“我才不要。”說到這裡聲音不禁帶上了一些委屈道:“他既然不願意教我,我自己聽就行,幹嘛要見他。”
說到這裡。卻聽得一個聲音道:“若是我現在願意教你了呢?”
羋月詫異抬頭,卻見屈原衣袍飄飄,跨過草叢走來。
羋月看著屈原。有一絲疑惑道:“你?為什麼?”
屈原走到她身邊,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已經瘦削了許多。原來臉上的嬰兒肥也沒有了,經過風雨的孩子。似乎一瞬間長大了。
屈原暗自輕嘆,卻道:“當日臣不收公主為徒,是因為懼智者憂而能者勞,不欲公主憂勞。可是如今公主已失庇佑,難避憂勞,就不能沒有智與能護身了。”
這樣的話,羋月過去不能明白,便是如今也聽得似懂非懂,但於此時她從能眼前這位老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真心的關切。自變故以來,她一直驕傲倔強,可此時忽然間眼淚便落了下來。
黃歇有些著慌道:“哎,你別哭啊,別哭啊……”他有些無措地看著屈原,屈原輕嘆了一聲,撫著羋月的頭頂道:“好,你想哭就哭吧!”
羋月抱住屈原,放聲大哭。
屈原撫著她的頭,輕輕嘆息。
好一會兒,哭聲漸漸停息,羋月方有些不好意思,拉過黃歇遞來的絲帕,胡亂擦了擦。她臉上還有些灰土,只擦得臉孔都是一道道的。黃歇忍不住,還是伸手出來幫她細細地擦乾淨了小臉。
屈原只負手站在一邊,看著兩小兒的行為,等二人收拾完畢,這才伸手領著她和黃歇,一起走回南薰臺後殿去。
此時太子橫已經下課,他的從人們也一併隨著離開,南薰臺便只有屈原師徒和幾個在外服侍的奚奴。
走入室中坐好,屈原方問道:“公主,你如何知道我們在南薰臺的?”
羋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哦?”屈原詫異道:“那公主如何會尋到南薰臺去?”
羋月眼神閃了一下,發出一絲的亮光來,雖然只是一閃而沒,屈原卻是敏銳地發現了。
“夫子認為,南薰臺是什麼地方?”羋月問道。
屈原沉默片刻,道:“南薰之名,取自大舜之詩,其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因此先王造此臺而為儲君所備,取名南薰,以戒太子當知察民時,解民慍之意。”
“我只知道,”羋月沉默良久,才道:“我父王、當今大王、如今太子,小時候都是在這南薰臺受學,然後走出去,號令萬民。我父王活著的時候,誰也不敢欺負我們,所以我要學他曾經學過的東西,我要做父王那樣的人……”
屈原失笑道:“公主,便是你學得了大王一樣的學問,你也無法做大王那樣的人啊……”
羋月扭頭問道:“為什麼?”
屈原道:“你是個女子……”
羋月沉默不語。
屈原又嘆道:“即便你不是女子,是位公子。但也不是所有的公子,都能夠成為大王的。”
羋月點頭道:“我知道。”
屈原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