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人就越壞嗎?”老溫又問。
葛數汗說:“也不見得,小孩得疝氣,炒豬蛋兒吃,家長再管著別讓孩子老哭,腫脹的陰囊就會變小;像他那號人,嘴裡嚼著壞東西,心裡肯定往壞處想,就越吃越壞,早晚就要像麵人一樣,有倆腿不用走路,盤到棍上踩高蹺呢!”
“不會吧?”老溫不相信地抓頭。
“逗你!”
溫和還在哇哇哭,老嶽嚇他道:“再哭,陳鱉三聽到了,就要來抓你喂老鱉!”說著,他還做了一個舉手如爪、啊嗚欲吞的動作,果然嚇得溫和閉住了嘴。
黑太陽就問:“嶽爺爺,我們小時候一哭,您們大人老是用陳鱉三來嚇我們,他到底有什麼可怕的,能給我們講講嗎?”“可以呀,老人不講古,後人失了傳。我講,在場的老傢伙們都要講,知道多少倒多少,讓孩子們鬧清陳鱉三這個人。老楊別保守,你們老掌櫃在陳鱉三隊伍裡劁人,掌握的第一手資料肯定不少,都拿出來晾晾,別擱溼氣了。”於是,老人們七嘴八舌,逐步展露出陳鱉三的嘴臉來。
陳鱉三家住鄂豫邊的阻蒙關,他的父親叫陳光殿,母親叫範雲花,都以務農為生。陳鱉三的伯父叫陳光寶,有倆兒子,老大叫陳訓儉,老二叫陳訓芳。陳鱉三本名叫陳訓兆,在叔伯三兄弟中排行老三,又加上後來蔣委員長親賜給他一頭巨大的老鱉作為坐騎,所以老百姓送他“鱉三”的綽號。陳家在阻蒙關是大戶,直到現在你到他老家直呼“鱉三”就要挨巴掌,他們一個門上的人不喜歡聽。
陳訓兆是“訓”字輩的,之所以名兆,是因他媽懷他時遇到了一些奇兆。
範雲花那一日在紅薯地裡翻紅薯秧,有一掛彩虹罩地,從虹中飛下一道金光,撥雲分草、游龍戲鳳地拱開雲花的衣服,沒入裡邊。
金光進入後,雲花身心毛燥,便仰在紅薯溝里弄得衣衫不整、發亂相獰。她越來越熱,拿倆小手對著門戶搧風,口中叫嚷:“涼風涼風順溝裡!”
一個英俊的小放牛傻看多時,引脹了一樣,正好用它來填平。
事畢,雲花掐著小放牛的脖子問:“誰讓你這麼幹的?”
小放牛委屈地答:“阿姨,我本來是站這兒看稀奇的,不知道您為什麼要那麼可憐。突然聽到您命令我,又看您面目嚇人,象要吃人,就不敢不聽。”
“誰命令你啦?”
“阿姨,您摸著第三顆釦子回答我,剛才是不是您喊的‘涼風涼風順溝裡’?”
“是啊!”
“我就叫涼風啊!”
小放牛走後,陳光殿來了,雲花眼裡滿是火。地溝裡瀰漫著香氣,很是撩人,陳光殿搓搓泥手,又來一回。
陳鱉三的父親陳光殿辛勤耕耘著二畝亂石薄地,家境苦寒,體弱多病,中年就死了。伯父陳光寶在阻蒙關街上開著紙紮鋪,他家的日子過得還算殷實。
陳鱉三幫著伯父扎紙人、紙馬、靈屋之類的祭葬用品,掙點工錢贍養母親。他辛苦勞作,過得還算平安。後來家中多了一個人,才打破了他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強塞給他痛苦,也改變了他的命運。事情是這樣的,範雲花怕獨兒子打光棍,也想讓家中早添人丁,在他16歲時就給他張羅了個媳婦,叫範鶯娘。這鶯娘說起來是範雲花娘家的一個扯巴侄女。只因鶯娘生得竹姿柳態、雪肌玉膚,剛好爹孃雙雙病故,沒有著落,被範雲花回孃家時及時發現,揀了個便宜,領回來當兒媳婦養。婚後鶯娘看鱉三個子矮小,臉黑脖長,粗大的喉結還吐詞不清,吃飯放著凳子不坐偏要蹲上去,活像一個猴精,就慚生厭惡之心,以致小夫妻好不上氣,也就一直沒有生育。
一天,鶯娘在鄰家磨面時和陳家本門的一個弟弟掛上了,不湊巧,這讓來取面的陳鱉三堵了個正著。由於鱉三當時還嫩,只知道氣憤,不知道咋法兒對付這種突發事件,氣堵咽喉,竟說不出話來,就扭身先回去了。
回去是回去了,就是氣沒出來,從此就把自己憋成了個悶嘴葫蘆,日日夜夜思想著怎麼報復。
孩子們是屬猴的,長著火燒腚,生就的沒耐性久坐,哪有心情聽漫長的故事,聽一段就起膩了,便相約去瘋新鮮玩意了。不過他們走開也好,因為有些故事有點粗俗,小孩們不中聽。
這下倒好,成了老年人給中年人講故事,延續那行將就木的歷史。不過,只要老年人傳了就好,就怕做悶嘴葫蘆,把經歷的烽火歲月“貪汙”進墳裡。那就浪費了一世皮相嘮!
只要他們傳給了中年人,中年人聽記了,自然,這汪大地母親的滄桑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