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只氣得渾身發抖,揮手將殿旁一整片芍藥花海全部用法力摧毀,頓時花瓣零落,汁液亂濺,飄紅殘破的景象甚是悽慘。炎櫻給熒惑拉著胳膊,只覺灼熱bi人,幾乎無法呼吸。鼻子和嘴巴都有快要燒起來的感覺,痛極了。她早知道熒惑是司火的神,以前也沒有這般近距離接觸過,此刻一靠近,才感覺全身都要被焚燒,說不出的苦楚。熒惑忽地將她一推,令她腳步不穩,踉蹌著退了好幾步,然後彷彿被什麼力量託著一樣,輕輕地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摸到了柔軟的青糙和冰冷的白雪,她有些驚訝,抬頭向四處望去,卻見自己坐在神火宮內的那株自己經常悉心照料的萬年櫻花樹下,此刻櫻花尚未開放,還有點點白雪積在上面,倒也分外雅緻。熒惑站在她對面,看了她半晌,也不說話。炎櫻給他看的心神不寧,也不知道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司火之神到底打算gān什麼。&ldo;她說的是真的嗎?&rdo;他忽然問道。炎櫻愣了一會,才疑惑道:&ldo;她說了什麼我都沒聽懂……&rdo;熒惑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伸手拍了拍粗大的櫻花樹gān,忽然低聲道:&ldo;你將它照料的很好,繼續。&rdo;說完之後,整個人忽然就消失了,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甚至連她面前的雪上,都沒有一絲腳印。炎櫻怔了半晌,想起他說她櫻花樹照料的好,不由有些喜悅,淡淡笑了起來。夜半噩夢驚醒,冷汗滿身。絲竹喘息著捂住自己的臉,觸手全是冷冰冰的汗。她四處看了一下,卻見雕花窗欞,輕盈白紗,雅緻小案,都給透進來的清冷月光照映得微微散發出銀色的光輝。窗戶開了半個,天邊那一輪滿月,極低,彷彿抬手便可採擷。這裡是她的臥室……絲竹咬著手指無力地靠回chuáng上,夢裡的場景太真實,令她心驚膽戰,無法平靜。她其實什麼都記得,千年之前落伽城的火光,屠城的血腥,父親奄奄一息地匍匐在太白的腳下,恐懼又絕望地聆聽他高高在上的神的教誨。誰說她不記得呢?其實她和清瓷一樣,記得清清楚楚。無法再度安然入睡,她gān脆推開被子赤腳從chuáng上下來,走到了窗戶邊,想讓冰冷的早chun寒夜之風將自己發熱的身體和思緒冰凍起來。其實她的心底記得很清楚,只是她選擇了將那些傷人的回憶鎖在最裡面,從來不去想,時間久了,千年流逝,自然也就當真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此刻忽然在夢中記起一切,立即覺得全身都浸透在冰水中一般,無法承受。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沒有清瓷的本事,那般尖銳的痛苦,她千年如一日的直面著,從來不逃避。她不敢去想面對如此巨大的苦楚之後,人的心會變成什麼模樣,因為她知道,痛苦之後,伴隨的一定是恨,入骨的恨。她不想去恨,只因她太想去愛太白。無論如何,愛總比恨來得輕鬆一些,舒服一點。她沒有能力沒有本事在心裡恨一個人,她不敢面對那種尖銳的痛,每天都要將傷口血淋淋地掏開,生生折磨。越是痛,就越是恨,越恨就越痛……這般輾轉反覆,沒有終日。或許就是因為她不願意選擇恨,所以她才寧願愛上太白。愛也好,恨也好,總之就是不能忘了這個人。她靠在窗邊,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躁動的心似乎也稍微靜了下來。疑惑地將手指習慣xg地放在嘴邊啃咬,其實她還夢見了一些古怪的畫面。具體的內容,偏偏她忘了,隱約只記得似乎是清瓷與太白兩人。周圍黑壓壓一片,也不知是人影還是樹影。他們就那樣對峙著,誰都沒有表qg。天空墜下無數血色花瓣,如同下著猙獰的血雨,一切都是可怕的寂靜。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可是清瓷額頭上的那片漆黑的紋路,她卻記得極清楚。她以前曾在她身上見過那種紋路,如同太陽一般,卻是漆黑可怖的。夢的最後是清瓷的墜落,衣袂飛揚,她飛快地墜入一片無際的黑暗裡,再也見不到一點痕跡。然後從她墜落的黑暗中,忽然迸發出無數鮮血一般的花朵,張揚地將周圍的一切全部覆蓋。太白就站在一片血紅之中,靜靜流淚。然後她驚醒了,一身冷汗,也不知自己怎的會做如此怪夢。清瓷……你當真不放過諸神,也不放過你自己麼?人對神,千百年下來有著近乎本能的尊敬景仰,只要臣服,便永遠安樂。哪怕那種安樂是虛假的,不真實的,至少,沒有人願意為了去反叛什麼犧牲自己。落伽城的悲劇,難道不足以說明人反抗神的後果麼?為什麼執迷不悟?為什麼……要和父親一樣,至死也不肯低頭降伏?她已經不想再體會千年之前的那種痛苦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