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就看到的是眼前這幅場景。她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接過那藥碗,有些心疼地道:“唐伯伯您……您怎麼就病到這副田地了?”
謝縉被方才那藥汁給嗆到,咳嗽了好一會兒方喘著氣開口道:“老……老夫沒事,凌兒快坐罷。”話說起來,在年輕的時候,謝縉就同唐家齊夫婦很是熟絡,雙方於是便結成親家,為自己的孩子定下這一樁娃娃親。眼下,不知是由於事務繁忙還是別的什麼緣故,他已經有好多年未見到唐凌了,最後一次見的時候,她還是在襁褓裡,長得粉嘟嘟很可愛。所以,他對唐凌格外有好感,滿心希望唐凌能夠做自己的兒媳婦。不料那個逆子謝雲琛,偏偏公然抗婚,絲毫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經這一鬧,謝縉就越發覺得謝家對不起唐凌,所以見到唐凌總有一種愧疚之意。
唐凌順手拾掇了一個繡凳,坐在謝縉床邊,周圍的婢女見狀,便稍稍退了些距離。唐凌將藥碗用手穩穩地托起,熟練地拿起銀勺,將其湊到謝縉嘴邊,給謝縉喂藥。謝縉的眼眶莫名的溼了些許,渾濁的老淚在他眼眶裡,幾欲落了下來。他一邊喝藥,一邊慈愛的看著唐凌,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女兒般,捨不得挪移開目光。心頭巨慟,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女兒謝雲琦來,若是雲綺能有唐凌一半孝順懂事,那該有多好。只可惜,雲綺跟她孃親一樣,走了,就再也會不來了……
謝縉神思激盪之際,耳朵忽然捕捉到門外似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即停止了喝藥,目光下意識的瞟向門邊。唐凌也察覺到了,她擱下銀勺,扭過頭去看向門邊。
來人是林如畫,以及她的貼身丫鬟小蝶。
林如畫今日一襲淺紫長裙,上綴細小夕顏花朵,嫋嫋娜娜而來,顯得格外嬌俏動人,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讓人無法抗拒的嬌媚來。她帶著小蝶走進來,先是笑著和謝縉、唐凌打了招呼,後又不經意般笑讚道:“唐小姐果然有孝心,盡孝道,對待謝伯伯這般孝順,實在是令我感佩不已啊。”她一邊說,一邊往桌子旁邊的一個繡凳上坐下,那明顯有些做作的語氣聽得人不由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謝縉顯然對林如畫不怎麼感冒,無奈那畢竟是兒子心愛的女人,他也不好就那麼大喇喇地將其趕出去。
唐凌轉過頭,對她的到來頗有些興味索然,於是接著給謝縉喂藥:“林小姐謬讚,我擔當不起。”
“哪有謬讚,唐小姐過謙了,”林如畫嬌笑連連,忽又臉色微變,換做一副惋惜的神情道,“只可惜,唐小姐的孝心,你九泉之下的爹孃卻是無福消受了。”
只聞得“咣噹”一聲,那藥碗被失手摔落在地,碎成七八片,藥汁潑了唐凌一身。她卻是絲毫不注意此等小事,只是壓抑著目光沉沉的望向林如畫,唇角微有顫意,彷彿連一句正常的話都說不完整:“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林如畫見唐凌的這副幾乎要吃人的樣子,不由得心頭髮憷,她卻是不肯將這心底的情緒流露出一分一毫在外,只是掏出帕子掩住口,做出一副後悔莫及的神情來:“哎呀,這可就是我多嘴多舌了,闖下這等大禍,可如何是好?唐小姐莫要怪罪才是。”
唐凌現在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登時站起身來拼命地跑了出去,不顧謝縉在屋內焦急的呼喊聲。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有種莫名的情緒沉甸甸的壓迫而來,恍若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般,直抵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在翻來覆去的攪動。直至,體無完膚。
爹孃不在了!這其中,究竟是怎樣的原委?
這個訊息,為什麼沒人告訴她?若是林如畫今日不說,她還要被矇在鼓裡多久?
恍恍惚惚間,唐凌感到自己似乎撞上了一具溫暖的胸膛,渾身都撞得生疼。那人紅衣如火,鮮豔颯沓,很是吃驚的一把托起唐凌的手肘,訝然開口問道:“唐凌,你怎麼了?”
唐凌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他的手臂,直直奔回攬晴閣。她一進門,便用手死死地撐住門框邊緣,喘得幾乎抬不起頭來,面色是那種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秋月一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走過來將唐凌扶坐進來。
“我爹孃死了,對麼?”唐凌心痛欲絕,固執地緊緊盯著秋月,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小姐……”素來爽利的秋月此時竟也開始結結巴巴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婢也是前兩天才聽人說的……唐管家趁老爺夫人此次去雲城談生意之際,趁機霸佔了整個唐府,要眾人惟他馬首是瞻。而且,他不知怎地,將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