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熊的,你亂用比喻。”紅枝心裡一想,你這種人寫稿子也就《平城日報》肯收,像《洛陽早報》這樣的高階報紙,肯定不收你的稿子。
“好,我亂用。你文辭最好了。”劉義真摸摸她的頭,“好了,去洗個臉吃點東西,過會兒就出發。”
“以後你再摸我的頭,我就和你絕交!”紅枝倏地站起來,拍拍衣服,出門了。
劉義真蹙了眉,她這拍衣服的動作不知道哪兒學來的,頗有一種“本大爺風流倜儻,拍一拍更瀟灑”的自戀風情。
日光依舊很刺目,這盛夏天裡跑出來真是自討苦吃啊,紅枝伸手擋了擋太陽:“你看你做什麼孽,本來我可以窩在屋子裡吃西瓜的!”
劉義真也不答她。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紅枝漸漸覺得有些清涼的風襲來,光線穿過樹葉投在地上有點點光斑,再往前走,則是一道寬闊的清泉傾瀉而下。紅枝站在這小小瀑布之下,看著下面的山澗水流,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你若掉下去,我不會見死不救的。”劉義真也只當她是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於是好心說了一句。結果被紅枝白了一眼:“你覺得老子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咩?”說罷她往前走了兩步,在一塊石頭邊坐了下來。
劉義真便也在她旁邊坐下來。紅枝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奇景?”
“倒也稱不上有多奇特,卻也算得上這山中能夠稱道的景色了。”停停,又說,“紅枝,明天就要回太學了。”
“那正好。這山上想吃什麼都尋不到,我得下山好好補一補。”紅枝埋頭玩著地上的小石塊,時不時丟一個到水裡去。
“你就只惦記著吃食。”她左右也吃不出味道來,怎地就對吃食如此上心?
“是,我就是那什麼。”癱到地了,紅枝也懶得計較這種拙劣的比喻。正埋著頭打算挖掉一個螞蟻窩,劉義真一隻手便探了過來。紅枝還未反應過來,他已是將一塊小玉系在了她脖子上。那雙修長白淨的手,竟有些微弱的涼意。
紅枝眨眨眼,蹙眉問道:“給我的?”說罷從領口拿了那塊小玉,對著太陽仰頭看了看。恩,好眼熟的嘛,成色不錯嘛,當了應該值不少錢咩……
紅枝突然間恍然大悟:“啊,這個是你孃親留給你的!”
這塊小玉的確是孫修華當年留給劉義真的物件,劉義真一直帶著,也極為珍視。
“所以你怎麼突然想到要給我啊?”紅枝繼續鼓搗那塊小玉。
劉義真也不答話,取了一塊帕子,彎腰在溪泉中弄溼了,又輕輕擰乾遞給了徐紅枝:“看你臉上的汗。”幫她擦完臉又抓過她髒兮兮的手,一起浸到有些微涼的泉水裡。一條小魚在淺溪中撲騰了一下,迅速地逃走了。
紅枝確實也覺得他的手好看,順手摸了摸。周遭靜寂得很,她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脖子上掛著的小玉,再看看自己的手。
上頭突然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掉下來,砸進了水裡,濺起一片水花。
“都是你!靠溪水這麼近幹什麼?”紅枝沒好氣地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拍拍衣服,忿忿道。
“好,我不對。”
紅枝姑娘對這樣承認錯誤的態度表示甚為滿意,遂仰頭笑了一聲。
“這塊玉真送給我啊?好重的禮啊,哎喲。”紅枝哼唧一聲,摸摸那塊小玉,又收進夾領中。恩,這個等到以後窮途末路了,可以考慮當掉,“可是為什麼要送給我啊?”
劉義真跟著她一道往回走,想了半天,結果沒由來地說了一句:“反正左右都是你的。”
“哈?”紅枝有些不解。
劉義真沒好氣地笑了笑,決定收回之前做出的“她心思變細膩”的評價,這哪是心思細膩,分明就是更大條了。於是他更沒頭緒地回了一句:“若是覺得太貴重,那你可以考慮送個回禮。”
“哪有這樣的?送人東西還要人回禮!太小氣了!哼,我不要了!”紅枝說罷就伸手繞到脖子後方去解繩子。
劉義真神色微黯了黯,苦笑道:“沒有回禮也無妨的,收著吧。”
“你今天好奇怪啊。”紅枝咂咂嘴。
劉義真嘆一聲:“是,我也覺得奇怪。”
紅枝只覺得,那塊掛在脖子上的小玉,原先冰涼的觸感漸漸消失了,開始隨著她的體溫變得溫暖起來。
她走在劉義真後頭,看著他清癯的背影默默想著,這樣的人是要怎麼走下去呢?他會走什麼樣的路呢?如果哪一天真的分道揚鑣了,好像是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