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眺望著窗外的街道,眼睛眨個不停,”未來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我還是……什麼也不能答應你。”
葉少寧輕輕嘆了口氣:“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但我還是期待我回國與你重逢的那一天,說不定你那時想法和現在就不同了。知道杜晶什麼時候走嗎?”
“過完元宵節。”
“那我在她後面出發,爭取能抽出時間和她一起吃個飯,你能來嗎?”
“嗯,你定下時間通知我。”她落落大方地答道。
說到杜晶,氣氛一下從剛才的僵硬變得自如起來,兩人又聊到了朴忠賢。合上手機時,陶濤臉上一派陽光明媚。進了辦公室,嘴角始終噙著笑。
難得有一個清靜的夜晚,好不容易早睡,陶濤卻被電話鈴聲吵醒。電話那端很安靜,隱約有呼呼的風聲、遙遠的車笛聲。“今晚他們全像瘋了,一個個拼命地灌我的酒,什麼幾喜同慶,我……喝醉了。”為了證實他的話,緊接著,“咚”地一聲,好像人她、跌倒了。
“你可以用白開水代替呀!”她沒好氣地回道,“沒事吧?”
“有事,屁股疼!”他哼哼唧唧地抱怨,“中國的這酒文化,真是不敢恭維。我要是真用白開水代替,那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侮辱,沒法子呀,只能喝,喝,喝!濤濤,我回不了公寓,怎麼辦?”
“讓你秘書送啊!”還是個長得很有幾分姿色的女秘書呢!曾智華下臺,原先的秘書調去後勤部,常務副總從銷售部另外物色了一個能寫會說會唱酒量不錯的美女立馬頂上。
“秘書有秘書的事,送我回家是女朋友做的事,兩者之間我從不混淆。我在海晶酒店的維也納廳。”
陶濤撇嘴,吐詞這麼清晰,中間停頓、轉彎很自如,一定醉得不厲害,索性裝傻。“沒別的事,那我掛了!”
“嗯,我女朋友要是不來,我就強撐著自己開車回家反省,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才讓我女朋友這樣對我不聞不問!”他很識趣地先結束通話電話。
她咬牙切齒地把話筒掛上,身子探進被子裡,把聲音全隔絕在外,任自己墜入黑暗中,催促自己快快入睡,什麼都不要想。
十分鐘不到,掀開被子,對著天花板大口喘氣,任命地穿衣下床。
從車庫裡倒車出去,上了馬路,差點撞上停在路邊的一輛車,直驚出一身汗。穩穩神,探出車窗朝外看看,呼吸陡地停滯,是華燁的車,淹在闌珊的燈光之中。
大腦有一刻是空白的,回過神時,人已站在車外,華燁站在她的對面,散碎的燈光從樹蔭間漏下,只覺得他一張臉是迷離的、模糊的。
這是離婚後,沒有外人在場,第一次兩個人面對面。
《上山採蘼蕪》中,被拋棄的妻子遇到前夫,問:“新人復如何?”她也想嫻雅大方地問他:現在的二人世界很愜意吧!但是話一出口,卻成了“你怎麼會在這?”語音甚至有些顫抖。
“我……路過,停下來抽支菸。你要出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對!我趕時間……”沒道別,她急急轉身拉開了車門。再等下去,所有的傷心事就會翻江倒海漫上來,她會想起他對許沐哥的呵護與體貼,想起他們現在的甜蜜,想起經藝摑她的那記耳光……她怕控制不住在他面前又掉下淚來。她的懦弱,絕不在他面前流露。
“小濤……”他在後面輕輕呼喚她。
扶著車門的手一抖,她沒有回頭,但也沒有立即上車。
“這麼晚了,一個人出去,要注意安全。”怕她離開,他話到嘴邊卻還是改了口。
她清清冷冷地站在樹影裡,一動不動。
“我已經上過兩次庭,都非常順利。媽媽嗓子還沒怎麼好,我每天都回家看她。哦,鄒秘書要結婚了,婚期放在情人節那天……等我一下。”嘎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低頭看了號碼,果斷地把手機給關機了。
多麼熟悉的場景!陶濤譏諷地一笑,在從前她還是他妻子時,當他和許沐哥一起,是不是也像這樣從容地按掉她的電話?如今顛倒過來,猶如一個巨大的諷刺。
她已經走出來了,可他還是保持著回憶的慣性,對過往一再徘徊。
“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關心、問候、知會。你要是想看大海,請繼續向下,要是想喝咖啡,那麼向上走幾步,但不要停在我家對面。鄰居們看到,會說長道短,我也不想被我的男朋友誤會。”說完,開啟車門,疾馳而去。
夜色中的華燁面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