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忍住嚇得渾身一顫。李歌闌更是“哇”地大叫一聲,抖著雙腿,顫巍巍地看向李笑妹說道:“李笑妹,你、你這個惡趣味,怎麼撿了個怪物回來?”
怪物……這個詞讓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噩夢般的雨夜。他躺在地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如數抽空。雨水拍打著那些被劃開的傷口,明明是鑽心般的疼,可他卻連抬手擦拭的力氣也沒有。恍惚的意識中,他聽到一個聲音說道:“現在的你就像是怪物一樣。一個失去價值的怪物,就該從這個世間徹底消失。”說到後面,那聲音的主人甚至笑了起來。但他的腦袋一片混沌,恍惚的意識中,那人的聲音很是尖銳,刺得他腦袋一陣生疼,但他卻聽不真切,更別說分辨了。
是那人把他變成現在這樣,那人甚至叫他消失,可他卻拼了命活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他不該就這樣被抹殺掉。這個詞一下子牽扯出許多不愉快的記憶,他微垂眼簾,暗暗握緊了拳頭。
“這麼晦氣的人擱家裡,李笑妹,你是嫌你的喪事生意還不夠差麼?”李歌闌壓下了震驚的表情,轉而嘲弄一笑。他抿了抿唇,正準備開口,一抹杏黃色的身影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歌闌,他既不是怪物,也不是什麼晦氣的人,他有名字,叫阿然。”李笑妹認真地看著李歌闌說道,“他是我的人,是李府的人,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叫他的名字。”
他微微一怔。
李笑妹難得露出如此正經的表情,李歌闌也愣了片刻,隨即有些不甘心地叫了起來:“李笑妹,我好歹是你的表姐,什麼時候變成我要聽你的話了?”
“那好,表姐,你半個月前偷偷拿了舅舅的一百兩贈給城東的那個戲子的事情,你說我告訴舅舅好不好?”李笑妹一邊摸了摸鼻子,一邊抬頭望著天說道。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李歌闌臉色一白,“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哦,那到底是誰寫了一封愛意滿滿的情書,什麼‘卿卿吾愛’、‘此銀代表吾念’啊之類的?表姐,你說我把這事告訴舅舅,他是禁你的足呢?還是派人去揍那個姓楊的戲子啊?”李笑妹一臉無辜地問道。
“你、你,李笑妹,算你狠!”李歌闌揪著裙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最後還是消了囂張的氣焰,氣呼呼地扭著胖胖的身體向門外走去。
“你……”他從未見過如此有家主氣場的李笑妹,默默地繞到了李笑妹的面前,正思索著要不要對她說一點感謝的話,可所有的話在看到李笑妹的臉後卡在了喉嚨裡。
李笑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隨後又像是玩變臉似的垮下了臉,撇了撇嘴,一臉憂傷地說道:“這訊息我前幾日才從陸路那裡知道,本來打算作為壓箱底的法寶,等下次問表姐借錢後再拿來用,沒想到這才幾天,就這麼提前用了……”
所以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可以心疼的……他一臉黑線地看著眼前這個就差沒撓牆、瞬間慫下來的李家家主,頓時只剩無言。
※※
陸路臨近傍晚才回來。他大踏步走進主廳,卻發現李笑妹和阿然、月香三人都在,奇道:“你們怎麼都在主廳裡?”
頓了頓,他復又看向李笑妹,問道:“晚膳用了嗎?”那種自然的語氣,阿然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像是外出務工的爹爹勞累歸來,問候自家女兒的即視感。
“吃了,阿然做的。”李笑妹自豪地指了指阿然,又重新看向陸路,說道,“今天表姐來了,她想質問你為什麼昨晚沒有赴她的約。陸路,你真的私下跟表姐有往來嗎?”
陸路似乎並不詫異,只是扶了扶眼鏡,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如果在下不這樣與她周旋,也許李老爺半年前就催著我們還這銀子了。”
“陸路,你、你竟然出賣色相!”李笑妹瞬間腦補了數個陸路被李歌闌按在身上,嚶嚶哭泣的場景,只覺得無比震驚。
阿然沒有遲疑,一巴掌輕輕拍在李笑妹的腦袋上,低聲說道:“你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李笑妹捂著腦袋嚎了一聲,站在一旁的月香詫異地睜大了眼。這新來的家丁甚至敢拍小姐腦袋,可小姐卻沒有責怪。雖然小姐平時就迷迷糊糊的,可如今卻像是包子一樣被人搓揉拿捏。會做飯的優勢……真的這麼大麼?
大抵阿然這一巴掌正好也是陸路想做的,他沒有出聲制止,只是勾唇一笑,淡聲說道:“在下的身與心都是李家的,當然不會隨意出賣,只不過必要的周旋還是要做的。如今五十兩銀子已還,在下自然不必再去見她。”
頓了頓,他似乎並不願再多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