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第二口,吃到第三口,一桌子的人開始開動。
梁玉琢端著碗,看著狼吞虎嚥的錦衣衛們,只覺得自己像是走錯了地方。
“原來豬下水也能做出好吃的東西!”老□□應最大,嘴角還抹著湯汁,一雙眼睛發亮,“我原先只當豬下水是腌臢,要丟掉的,原來還能做菜!”
梁玉琢扯著笑,低頭趕緊扒拉兩口飯。一片豬舌這時候放進了碗裡,她抬頭去看,鍾贛垂著眼簾,低頭吃飯,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她瞧著他一臉的絡腮鬍子,忽然問道:“鍾叔,你為什麼不剃鬍子?”
“讀書人說,嘴上沒毛辦事不……”
“你要我剃鬍子?”
老三的話被人捂住堵在了嘴裡。
鍾贛擱下筷子,舀了半碗湯擱在她面前:“吃完後,去書房等我。”
☆、第二十八章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男兒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饒是不剃鬚的理由已經到了嘴邊,只等著指揮使一個眼神示意過來,就趕緊給解釋,但在鍾贛的話音落下後,邊上吃飯的一眾錦衣衛頓時陷入沉默。
捂著老三嘴的老六愣愣地看著那邊正在喝湯的倆人,直到覺得手心裡溼噠噠的,這才嫌棄地收回手,再老三胳膊上擦了兩把。
“姑娘吃完飯可先在漱玉軒逛逛,或者直接去書房?”
梁玉琢同老三更熟悉一些,老六之前沒怎麼碰過面,聽了這話擱下碗忙道了聲謝謝,直言去書房。
漱玉軒和上回來時差不離,沒什麼變化,只書房的桌案上,比上回堆了不少東西。
梁玉琢謝過老六,自個兒摸上了二樓。
二樓的軒窗開著,夏末秋初的陽光灑進房間,曬著半邊書架,墨香混著陽光的味道,比點那什勞子香料要好聞的多。
循著記憶,梁玉琢照著了上回看的《齊民要術》。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是她穿越過來之後才發現的道理。以往都覺得網路多方便,看那麼多書做什麼,要用了隨便一個度娘都能召喚出神獸來。可穿越了,沒電沒網路,連書籍的流通都比不上後世。
家裡那五畝地,一畝種了紅豆,四畝種了新的稻子。村裡人都不看好她,只當是小孩子脾氣,私下裡沒少找她娘勸說。她也知那些人是好心,怕她們母子三人吃不飽穿不暖。可梁玉琢心裡的打算,卻不僅僅只是隨便種兩塊田,填飽肚子這麼簡單的事情。
翻開的書頁上,留著幾行字,仔細辨認,是對書中提到的稻種的特注。
梁玉琢盯著那幾行字微微發愣,良久,聽到從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捧著書繞過書架抬頭便問:“鍾叔,這上頭的字是……”
話音未落,瞧見從樓梯上來的男人,梁玉琢愣住。
當初看的言情小說裡,用來形容男人長相的都有什麼詞?
龍章鳳姿?
君子如翡?
俊逸雅緻?
看到捧著書站在身前不遠處的梁玉琢,男人嘴角微彎,眼底劃過淺淺笑意,半張臉映上陽光,愈發顯得容貌俊朗,眉如遠山。
“想問我什麼?”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微沉,說話間伸手拿過了被捧著的書,瞧見上頭自己留下的小字,彎了彎唇角,“書中提及的種籽種類繁多,我過幾日要出任務,可有想託我帶回來的?”
如果說剃了鬍子,讓人一時認不出身份,可聲音總歸是沒有變化。梁玉琢頓覺羞赧,咳嗽了兩聲,應道:“不用麻煩鍾叔了。”她抬手,輕輕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大好意思,“家裡到底只有那五畝地,種了稻子和小豆,就種不了其他了。”
老三自從被派去村子裡盯看,就日日能傳回些訊息。
今日是梁家閨女下地除蟲去了,明日就變成她去了廢園幫那裡姓湯的老爺子做燈籠。到了第三日,又有她得了菜和肉,下廚做了些吃的,香味撲鼻,引得人口水直流。
從老三的描述裡,梁玉琢就是一棵野草,出身尋常,卻難能可貴的是有顆向上的心,腦筋也靈活。
再者,幾次接觸下,他也發覺了這姑娘是個好的,便是有野心,那也是為了生活,憑著自己手腳去拼的野心。
如若不是這樣,他倒也不會幾次出手。哪怕他如今卸了這指揮使的腰牌,也不會為了入不了眼的人浪費時間。
和上回一樣,從二樓借了書,梁玉琢下樓到書案前謄抄。
早有校尉將書案上的東西整理乾淨,鋪好的宣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