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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攔住了“蝴蝶”女孩。一個緊兒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女孩說,有一個瞎子在看我!郝支書和吳大夫就笑了,說一定是斜楞。我說是斜楞,他剛牽著毛驢在這裡過去的。吳大夫說,雨歌快進來,是不是來打針的?對了,這是你六姐。

我不情願的進了屋,可是我死活不脫褲子,原因是六姐在旁邊笑呢。我心裡想,還笑我呢,你連斜楞都怕,你膽子才小呢。我就不怕斜楞!後來還是吳大夫把六姐攆出了屋子,我才露出了屁股。這小子原來是怕羞啊!郝支書說。

那天是六姐回家的第一天,她只是想出來轉轉,看看村子,她也是一個孩子。

除她自家人外,六姐回到村子後,第一個見到斜楞,第二個見到的是我。有誰會知道,就是我們兩個人,對她今後的生活,或者說是他一生,有著深遠影響。

自那天起,我打針的時候,就沒有再被爸爸媽媽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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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瘸一拐的從六姐家裡走出來,屁股痛得很厲害。六姐追出來說你咋變成瘸子了呢?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索性咬緊牙關奔跑起來,身後立刻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憋得通紅。但是這笑聲讓我感到一種特殊的滋味,真的,那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聲,二十年過去了,是的,二十年,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呢?今天,這聲音仍然時常響在我的耳邊。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奔了生產隊的場院。生產隊的大場院既寬敞又平坦,是村裡孩子平時玩“戰爭”遊戲的最佳去處。今天是星期天,是大場院最熱鬧的日子。原來這裡還經常開批鬥大會呢。最近的一次批鬥大會是在前天,批鬥的物件是十八歲的二癩子,原因二癩子往村裡僅有的一口水井裡撒尿。郝支書站在臨時搭建的臺子上,左手提溜著二癩子的脖領子,右手拿大喇叭高聲呼喊:“這癩東西品質敗壞!性質惡劣!難道他想讓我們全村的人都喝他的尿麼?大家說該不該批?”“該!”“太該了!”“揍他!揍他!”下面的老少爺們齊聲高呼。“我們應該怎麼處理他?”郝支書又喊。“割掉他的那‘吊’東西,整死他個狗孃養的!”下面有人又喊。接著就有一隻破鞋飛上了臺,但是卻打在了郝支書喇叭上,險些把喇叭打下來。郝支書一腳就把二癩子揣下了臺。大夥就上去揍二癩子,二癩子雖然十八歲了,但是個子很矮,又很瘦小,他倦縮著身子哭叫著說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饒命吧叔叔嬸嬸……後來還是父親撥開了眾人說,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他爹又時常跑外不回家,大家就饒了他這一回吧。於是眾人就都停了手腳。但還是有人喊:“小崽子!你再敢往井裡尿尿,就在半夜把你扔到鬼火墳地去,讓你的小雞雞消失!給你操辦個‘鬼婚禮’,給你娶個鬼媳婦!”於是,眾人就都又開始“哈哈”笑鬧。我們一幫傻小子也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跟著在人群裡瞎起鬨。但從那以後,就很少去破廟後面的鬼火墳地玩耍了,尤其是夜晚。都怕自己用來撒尿的雞雞消失,那可不是好玩的,沒了雞雞那還咋尿尿呢?還不得憋死?要是給娶了‘鬼媳婦’那不更慘?有的時候,玩耍的久了,玩瘋了,就會把什麼事情都忘記了,仍然跑到破廟裡或者鬼火墳地去“藏貓貓”,等醒悟過來的時候,就都會驚出一身的冷汗,玩了命地竄出墳地,獨自找到一個揹人的地方,快速地脫下褲子看看自己的小雞雞是否還在,最後長抒一口氣,再下回決心:為了自己的小雞雞,為了不娶‘鬼媳婦’,堅決不去那個破墳地了!還叫什麼鬼火墳地?!後來,我們把關於鬼火墳地很多事情聯絡到一起,就更覺得恐怖了。其實,鬼火墳地老早就沒有新墳了。且有很多的老墳都被遷移到村東崗子去了。東崗子有一大片新墳地。就我記事起,村裡故去的人,都被埋到東崗子墳地去了。現在想起來,也許是所謂的“風水”問題吧。

總之,鬼火墳地是我們童年生活中的一個可怕的陰影,這個陰影潛伏在我的內心深處好多年,揮之不去。

我父親在村裡說話是很管用的,在鄉村裡對一個小學的校長來說,村民是非常尊重的。父親為人正直,處處講公道。我們兄弟四個,都是很“淘”的主兒,可是我們非常懼怕父親,不是怕捱打,是怕父親的嘴,父親很少動手打孩子,而是訓斥。有時候語言要比任何東西都可怕。現在我依稀記得哥哥對父親說過的一句話:爸,您別說了,您還是給我兩嘴巴吧。父親忽然沉默了一下,順手拾起一個小木棍兒,嚇得哥哥一躲。父親並沒有打哥哥,而是咔嚓一下將木棍撅斷,說你們四個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啊,你們為什麼總是這樣不團結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