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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可是沒有底。

每當你以為看到最深處時,它總能帶著你到更深,更深。

李爽知道自己為什麼總不敢看它太久了,那是一個警察對未知危險的直覺躲避。

夜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只月亮靜靜的掛在天上。李爽感覺到一陣猛烈的暈眩,彷彿在坐過山車,天與地都高速的轉動起來,可他忍住了站著沒動。

終於,那感覺慢慢散去。

月色依舊。

握著小孩兒的那隻手傳來細微顫抖,不是他的。他順著手臂往上,看見小孩兒的臉。

“哥?”小孩兒怯生生的叫他,像犯了大錯卻不知會受到什麼懲罰的孩子。

“你這招兒真方便。想上就上,想撤就撤。”李爽這話可沒半點諷刺,絕對的真心實意。

戚七有些迷惑,他從李爽的臉上看不出確切的情緒,以至於他開始懷疑那解除催眠的舉動沒有奏效。

“不想說點兒什麼嗎?”李爽拎起小孩兒的胳膊,放下,再拎起,再放下,擺弄提線木偶似的。

戚七任由他折騰著,腦子裡亂哄哄都是一個問題:“你,想起來了嗎?”

李爽停下娛樂活動,彎下腰跟小孩兒對視,他們離得很近,鼻尖幾乎蹭到。他反問:“依你看呢?”

小孩兒眼裡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勉強扯出個微笑,有點兒可憐:“對不起,哥,我這是第一次給人解催眠,我……”說到最後,小孩兒連聲音帶腦袋一起低了下去。

李爽不急,他有的是耐心,故而微笑:“嗯?”

戚七咬破了嘴唇,愣是沒有勇氣再抬頭。他怕去看李爽的眼睛,他怕再在裡面發現鋪天蓋地陌生的東西。他其實,其實比誰都期待催眠解除,期待被對方重新記起。好聽點說這叫矛盾,說白了,就是賤。戚七在心裡毫不留情的給自己下了評語。人家好好的時候你非要催眠,現在後悔了,想解了,呵,誰理你呢。

李爽難得一次的耐心異常珍貴,卻並不持久,尤其是死孩子居然真就不抬頭了!

以前咋沒發現他這犟脾氣呢?

李爽在心裡納悶兒,手上卻一使勁兒,把人拉過來了:“得,你是爺。”他想掐掐小孩兒的臉,咱氣勢上沒比過,那行動上就不能吃虧了對吧。可他沒想到摸了一手的水。

溫的,卻燙手。

“你哭個什麼勁兒啊,”李爽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穩,他把小孩兒的臉死死壓在自己胸前,鉗制多時的手終於鬆開,敲上了小破孩兒的腦袋,“不許搶戲,那是哥的戲份。”

“我以為你想不起來了,我以為你真想不起來了……”

戚七趴在李爽胸前,哭了個昏天黑地,眼淚鼻涕都鋪灑在爽哥的體恤衫上,好在,那玩意兒不貴。

直到侍應生尷尬的過來提醒,李爽才發現他快成餐廳迎賓了。所有前來燭光夜宵的顧客都要先看看他倆,然後越過,然後於進門前再回首留下最後一眸。

三分鐘後,爽哥帶著剛剛回歸的弟弟狼狽逃竄至一夜深人靜的小巷。

戚七哭得差不多,再往下只能乾嚎了,遂抽搭著,雲收雨住。

李爽瞧他不哭了,心說不錯不錯,終於可以下得去手開批鬥會了。

“站那兒,對,就牆角,”李爽在地上給犯錯者畫了個圈兒,“我問,你答,敢逃跑,我揍你。”

戚七很機靈的點頭:“我懂,就是不許出圈兒唄。”

李爽發現自己又想掐他了。

“知道自己錯沒?”批鬥會開始。

“嗯。”牛鬼蛇神耷拉著腦袋,很配合。

“錯哪兒了?”

“不應該沒經你同意就把你催眠了。”

“合著你還覺得我有同意的可能?”

“沒沒,”戚七連忙搖頭,撥浪鼓似的,“就知道你不能同意嘛,這擱誰也不同意啊,所以我們都是單方面行動的。”

李爽告訴自己,不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但另一個聲音又在說,大哥,他都七十了好不?李爽和這種聲音進行了糾結的拉鋸戰,最終爽哥以微弱優勢勝出。

“當初幹嘛找上我?”自恢復記憶,這個問題就一直盤旋在李爽心裡。

戚七咕噥:“明明是你找上我的,你砸了我的攤兒……”

李爽黑線,沒好氣的揉亂了小破孩兒的頭髮:“別東拉西扯,你知道我問的啥。”

戚七嘿嘿一笑:“哥,你相信緣分不?我那時候正愁沒地方過冬,你就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