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這些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有日益淡薄的趨勢。於是下意識的,他總想用些什麼行為來把這為數不多的印象留住。
李爽買完飲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戚七坐在長椅上對著梅花鹿的籠子發呆,籠子裡就一頭小鹿,正隔著柵欄跟戚七兩兩相望,就像認識似的,時不時的還眨眨眼。
李爽搖搖頭,晃掉莫名的詭異,把蔬菜汁貼上了戚七的臉:“喏。”
戚七不知道在想什麼,臉頰忽然一涼,他下意識的抬眼,就看見李爽逆著光的臉。戚七很討厭從這個角度去看一個人,因為看不清表情,可當物件變成李爽,又好像怎麼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簡單和善良,看不看得清楚眉眼,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行了,再看我臉上能讓你看出花來。”李爽不太自在的揉亂了戚七的頭髮,挨著小孩兒坐下來。
李爽給自己買的冰紅茶,結果開蓋就出了個再來一瓶,這給他樂的,十分鐘沒合上嘴。戚七就在一邊看著,覺得他比動物園裡所有生物都有意思。
番茄汁紅得迷人,戚七一口氣喝掉大半,然後心滿意足的仰頭嘆息,虎牙在太陽底下泛著象牙白的光。李爽看著小孩兒,不自覺的柔了嘴角,彎了眉梢。
“我說,你沒事兒大半夜的總往動物園跑什麼。”
明明打定主意不問的,可百無聊賴,這話就從嘴邊溜出來了。李爽瞬間就有點後悔,下意識的去看戚七,結果小孩兒正興致盎然的晃動著農夫果園,好像壓根兒就沒聽見。
李爽輕輕的,暗自舒口氣,他不是沒懷疑過戚七的來歷,可你要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暗背景,李爽那有限的想象力還真是發揮不出所以然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起碼是從警一兩年積累下來的職業素養,他在戚七這裡感覺不到惡意,甚至於,這個小孩兒對自己似乎根本沒有防備。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有兩個理由,一,小孩兒完全被自己的個人魅力折服,二,小孩兒本身就沒什麼可害怕失去的,所以無謂無怖。
客觀的講李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當然這完全不影響他對前者的嚮往。
晚冬的日光微微泛暖,李爽犯困的打了個哈欠,用力眨眨眼讓睏倦的水汽消散乾淨,他換了個話題:“戚七,你家真是上海的啊。”
李爽覺得小孩兒似乎笑了下,但他懶洋洋的不想動,也就沒回頭去看,只聽見戚七低低的反問:“怎麼了?”
李爽望著不遠處的籠子,覺著有些回憶一點點湧出來,“我家是農村的,小的時候難得跟爹媽進一次城,我記得那時候我最樂意來的就是動物園,好像逛多久都不膩味,那時候公園裡都是賣各種小東西的,我最喜歡的就是吹泡泡那個,估計你沒見過,就一個小塑膠瓶,也不知道灌的肥皂水還是別的什麼,反正一吹就是長長一串的泡泡,特有意思……”
“我怎麼沒見過,”戚七忽然把話接了過來,他這舉動幾乎是下意識的,李爽的回憶和他的有了部分的重合,這感覺就很奇妙,“一開始一瓶才三毛錢,後來漲到四毛,五毛,七毛,等一塊錢的時候好像賣的人就少了,再後來就幾乎看不見了。回去我還自己兌過呢,拿肥皂水兌出來的根本不行,想吹得多,就要用洗潔精去兌。”
李爽微微驚訝的回過頭,戚七沒察覺,還在那饒有興味的比劃,儼然樂在其中。困惑的皺起眉,李爽咕噥:“九幾年你才出生吧,這就開始記事兒了?”
戚七愣住,及時的收了話頭,眨眨眼,電光火石間順著竹竿就爬了上去:“切,我神童怎麼著,嫉妒啊。”
“得了吧你。”李爽沒好氣的給了他腦袋一下,但也不再追問,因為這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相比戚七詭異的身手,摸不著頭腦的來歷,這就只是個大燒餅上的小芝麻,微不足道。
戚七知道李爽在想什麼,就算談不上洞悉,但也八九不離十,畢竟這麼多年不是白活的,況且對李爽,不,應該說是對於任何人,他近些年來都很少謹小慎微了,因為這完全不必要,讓一個普通人把自己從記憶裡面抹去,是件很輕易的事情。
戚七正意不動而神遊呢,就聽李爽幽幽的問:“我說,咱倆到底幹啥來的?”
戚七歪頭很認真的想了會兒,找了個比較靠譜的答案:“看動物吧。”
李爽點點頭,很虛心好學:“那動物呢?”
戚七掐指推算了一下:“我預計在籠子裡面的房舍裡。”
“你夜裡來這裡也是這種狀況嗎?”李爽告訴自己要剋制,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