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她懂事以來,她的美貌就一直是眾人爭相追逐的焦點,而父母皆不詳的她,是由觀音寺裡好心的師父所扶養長大的。除了吃飯睡覺外,她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遊蕩玩耍間度過。
鮮明的五官,加上一頭捲曲的長髮,儘管她總是一身粗布,但在同年紀的孩子中,她依舊是特別惹人注目的。
十二歲那年,在她還來不及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之際,美麗的她竟無端成為男人意淫的物件。那些管不住自己丈夫、愛人的女人,對她皆是恨得牙癢癢,壓根兒忘了才十二歲的她是不可能懂得男歡女愛。“淫娃兒”這個封號就在那些妒婦的口中不陘而走。
雖然不太懂得自己究竟惹上了什麼麻煩,但是那些淫邪的目光總是讓她忍不住的打寒顫。薛鈴香開始把自己弄得又髒又臭,以為這樣就能擋住那些色淫的目光,可惜,她把一切的情況想得太美好了。
在一陣討伐“淫婦”的亂石中,她開始流浪。悲苦的薛鈴香從來不曾在同一個地方待上一年,因為“淫娃兒”的封號總會為她莫名其妙地引來一群狂蜂浪蝶,這種情況直至遇上那個人後,生活才重新開始。
她雖不曾怨過自己的命運,但她常想,要不是這張臉,或許孤苦無依的她就不會過得這般辛苦吧?同樣的,要不是這張臉,她恐怕也不會經歷那一段藹氣迴腸的情愛,也不會擁有奕兒了。
在這一段幾乎看不到光明前程的日子裡,能讓她心裡感受到些微溫暖的,大概就是剛學會走路的奕兒了。
思及心愛的寶貝,薛鈴香冷漠的眼神添了絲生氣。
當初倉皇離開時,她一心只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所以滿櫃子絢麗的珠寶、華麗的衣裳,只要曾經沾染上他氣息的東西,她一概沒取。本以為這樣她就能快點兒遺忘關於他的一切;沒想到,老天爺卻在她好不容易逃開他的掌握之際,跟她開了個大玩笑,讓她一輩子忘不了他的身影。
奕兒是在沒有預期的心理下,老天爺賜給她的另一個希望。她曾經極欲輕生,但是奕兒陪她走過那一段陰暗的日子;即使現在身處龍蛇混雜的環境中,她很慶幸自己仍然活著。
每當看著奕兒甜蜜的笑容,以及酷似他的眉宇,她就感到滿心意足。天生的母性讓她無怨無悔的擔起這一切,即使瘦小的肩膀幾乎不能負荷,她還是不斷地努力著,只因為這是他和她曾經幻想、卻來不及共同擁有的寶貝呀!
突地憶及那雙邪魅的眼眸,薛鈴香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已經好久不曾想起他了,怎麼今兒個無端憶起呢?
浮躁地拿起桌上的檀木梳,她胡亂地梳著直抵腰際的長髮。儘管一再剋制自己的思緒,但是一想起那強壯挺拔的身軀,往日的一切就一幕幕的浮現。
“呃……”
不經意扯動了長髮,她低呼一聲,晶亮的眼眸立即盈滿淚水。撫著痛處,她茫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這一頭捲髮雖然為她增添了不少風情,但是對於生長在中國,且處於均為一頭輕湯掛麵般直髮的孩子中,她著實惹人注目,甚至,有人殘忍地指著她的面罵“小雜種”。
向來薛鈴香都非常不滿意自己的頭髮,又厚又重的一把,梳理起採既麻煩又費勁,一不小心又會全部纏在一塊兒。要是當今女子流行剪髮,她肯定將它一刀剪短!
賭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薛鈴香的眼眸不自覺地又朦朧了起來。
懶惰的她,從小到大幾乎沒費心注意過自己的儀容。天熱時綁個辮子,天涼了就披散著黑瀑似的長髮,隨意用手攏瓏就算梳理了。只有他喜歡靠在她的背後,仔細地幫她解開不小心糾結在一起的髮絲,以手代梳穿梭在她的髮間;那溫熱且略顯粗糙的大掌,每每教她悸動、眷戀,這樣的他甚至比歡愛時更令她心動。
怔然地看著鋼鏡,過往深刻的回憶讓眼中的影像起了變化;此刻,彷彿他正站自己背後,兩相依偎,深情隨給。
不、不能再想了,當初就是因為愛得太深、太狂,才會在離開時讓心徹底死了。她不願、也不想讓自己再經歷一次心碎的滋味。
搖搖頭,薛鈴香讓一頭捲髮在背後甩開美麗的弧形,心煩氣躁的推開椅子站起身。
今兒個到底是怎麼搞的,淨想起不該回憶的過去?
慌亂地整了整衣裳,而且再次清楚的聽到前廳傳來的笑鬧,往常厭惡的聲音此時聽來竟倍感真實及安心。
是呀,她現在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小舞娘,怎會錯以為又回到那人熱情卻偏執的懷抱呢?
過去,她介意他尊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