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足的顏面。
元華鈴為他的好風度更加傾心了幾分。忍不住的,她道:“你實在是一個體貼的人呀。”
“何以見得?”曾經,他是的。但現在,他只是一個善於虛應的商人罷了。女人的容易擄獲就在這裡,只要一點點的奉承,甚至不必有虔誠的表情。
元華鈴再度滔滔不絕地讚美他,而他只須微笑以對,心神卻早已抽離得好遠好遠……
不需要用心便可以與任何一位女子“相談甚歡”,讓她們產生好感,急巴巴地奉上芳心或家財,助他登上巨陽的龍頭寶座。
人與人之間似乎只有這麼膚淺的關係,只須這麼無聊的應對。這就是他要過的生活嗎?
永無止境的權力鬥爭,利益交換後的浮面愛情與婚姻,摒棄天生的熱情與天真,戴上更多自保的面具,否則無法生存在這個爾虞我痄的世界。二十歲那年他在痛苦的教訓下,以鮮血看清了弱肉強食的事實。
從此以後,學會了冷酷,收起了熱情。甚至他以為他已殺死了自己的熱情。
但……是嗎?他已脫胎換骨了嗎?不再有一絲一毫熱情的因子了嗎?
那麼,苦苦被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又是什麼呢?
對著元華鈴一張閃著愛戀的面孔,他卻沒有絲毫的悸動,應該是冷得徹底了吧?
但,又想起剛才那一束美麗的青絲,撩動著的似是某種不知名的期盼,他又不確定了起來。
腦子裡算計的是家族聯姻後的利益,心底深處呼喊的卻是莫名的渴求。
到底是怎麼了呢?為什麼會這樣呢?
在最應完心全力在巨陽集團建立自己地位的此刻,他不該有其它的遐想。多少人等著看他跌倒,等看絆他一腳,隨便一個行差踏錯,或思慮不周,都會是廢除他繼承權的大好藉口,他切切不可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他頓住思緒。
他人生走至此三十年,從未有事業上的挫敗,不曾寫下失敗的戰績供親友當話柄,哪裡的“再”呢?
甩了甩頭,覺得自己謹慎過頭了,他的人生哪來的機會失敗?若曾有過,今天哪裡回得了臺灣?
他不會失敗,尤其戒慎於繼承的大事上。該他的,一分也不能少,誰也搶不走。
沒人能自他手中搶走屬於他的東西。這是他今生的堅持。
所以,不會有“再”這個字眼。
巨陽的繼承人絕對是他,不會是別人。
“婆婆,這一車的厚紙板是東街那邊收來的,你今天不必過去那邊收集了。等一會我再到西街那邊向每個商家要紙板回來。”雲晰氣喘吁吁地將一捆又一捆的厚紙板以及舊報紙由板車上抱下來。
“小姑娘,這怎麼好意思呢?又要麻煩你了,咳……咳……”一名瘦小的老嫗從鐵皮屋內走出來,蒼黃的臉色顯現出正在生病的事實。
“你在生病呀,等身體養好了,我才不敢跟你搶飯碗呢。現在讓我幫一下會怎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缺少運動,不趁這個機會運動一下,消耗冬天大吃大喝囤積出的脂肪,夏天就不能穿美美的衣服現寶了。“搬完了紙板,她從板車前面拿出一個大保溫盒,摟著老婆婆往屋內走。”婆婆,我媽媽做了一些補品,你快趁熱吃了吧,還有七草粥哦,吃了對身體很好。“
年近七旬的老嫗眼中閃著感動。多年來她拒絕縣政府的清寒補助,拒絕社工的關心,孤苦伶仃一人活在世上,唯一的等待是黑白無常前來拘提她到陰間與早逝的親人相見。
她是社群里人見人避的孤僻老太婆,若好心施捨她錢財、食物,還會被她轟得灰頭土臉,但也只有這小丫頭鍥而不捨地付出源源不絕的關心,教她沒來由的無法拒絕。
這是一種很難理解的情緒,原本執意仇視世人的冷硬石心,卻被小丫頭輕易一個笑容融化成水。
雲晰七手八腳地盛好所有熱呼呼的食物,並且偷吃了一顆紅棗才笑嘻嘻的拉過老婆婆坐在椅子上。
“快吃,快吃,很好吃哦。”
老婆婆吃著入口即化的稀飯,問道:“你今天沒課嗎?”
“下午有課,我過來這邊的圖書館找資料,順便來看看你感冒好了沒有。婆婆,你仍是不願意到安養院住嗎?住在這裡冬天那麼冷,夏天又那麼熱,你生病又不肯看醫生,這樣不好耶。”
提到這個,老嫗便沉下臉,不發一語,停下了吃粥的動作。
雲晰接過她手中的碗,添滿了稀飯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