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琿將畫鄭重接過,說道:“很慶幸漱玉齋能來北魏,今日之事,宋先生辛苦了!”
宋軼摳摳面頰,“那個,我不是白做事的,那一千二百兩……”
拓跋琿又被噎了一下,只是噎著噎著也就習慣了,“明日,我親自送到漱玉齋!”
宋軼滿意地送他們離開,拓跋佛狸看了一眼那邊酒樓也離開了,劉煜看著沮渠牧,這位似乎完全沒有走的意思。
在劉煜的逼視下,沮渠牧面不紅氣不喘,“借宿一晚。”
李宓正要引人入內,便聽得劉煜道:“他是北涼皇子,你是西涼亡國之君,這樣好麼?”
聽聞此言,李宓全身毛孔都變得緊緻了。
沮渠牧道:“西涼不是我滅的。”
李宓扶額,這種爛事,能不提麼?
“漱玉齋端正中立,不偏頗任何邦國,超脫塵世之外,方能顯公道正義。”
劉煜側目,你也就這點出息。
李宓懶得理這個無恥之徒,還想用他來打壓情敵,門兒都沒有!
李宓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領著沮渠牧入內。
門庭冷清下來,宋軼說:“這北魏不好對付啊。”
劉煜點點頭。
單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鮮卑是下了大決心要民族融合的,一方面推進自己的民族漢化,從整個平城,明明胡人多,說得卻都是漢語,由此可見一斑;另一方面還大力招攬漢族的能人志士,北地的塢堡世家,其他政權投奔而來的勢力,來者不拒。
反觀南朝,從五胡亂華,北地淪陷後,對胡族都持排斥態度,還時不時內訌一下,長此以往,北地只會越來越強大,而南地卻可能會被逐漸蠶食削弱。
這種時代,打仗靠的是人力,邦國強大也是靠人力,南朝若不能保住人力優勢,被吞併是遲早的事。
可參透天下大勢又如何,再繁盛的王朝都有覆滅的一天,歷史的步伐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抵擋得住的,有些東西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問心無愧便可。
這邊拓跋琿一走,對街酒樓的人也離開了。拓跋勵明顯亂了方寸,在那些畫一幅一幅被畫好,名字一個一個被披露之後,他就知道最後的□□煩肯定也藏不住了。
他得先去探探拓跋琿的口氣,看他要如何處置。
王玉龍還跟在後面,不聲不響,拓跋勵走出好遠才醒悟過來他的存在。轉頭對他說:“聽聞原本你們才是太原王氏的嫡系,當年胡族南下,嫡系勢力龐大才能順利逃到南地,卻因為去得晚了,沒能像琅琊王氏這種北方門閥佔得田地和人口,沒落為次等門閥,後來改朝換代,還被抄家滅門,逼不得已逃回江北。如今反倒是讓旁支成了大器,有人提起太原王氏,想到的也是那個王氏,跟你們卻是毫無干係的。”
漢姓四大門閥,可都是姻親,同氣連枝,這崔王兩家關係最是親厚,如果崔家事發,王家必然幫襯。
王玉龍雖沒明白拓跋勵突然說及此事的目的,但此話卻真真說到他心坎上了,雖然現在他身為鎮遠將軍,但卻遠遠無法與王家的勢力相提並論,他的爵位功名要用命來換,而太原王氏的子弟,朝廷想用高官厚祿聘請入朝都還得派特使求著來。而當年因為嫡系南渡時帶走大量的錢財,給北地本家留下的幾乎是一個空殼,如今落魄,豈不受人奚落?
“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啊。”
“那倒未必。如果你能成為我拓跋皇室姻親,總有東山再起,奪回正統的機會?”
王玉龍悚然一驚,這位該不會是說武威公主吧?
“你且回去好生想想,”頓了一下,又道:“跟令尊商討商討,他見多識廣。”
王玉龍愣了一下,怎麼突然又提起他父親了。他不知道自己並不待見這個拋妻棄子獨自逃亡的父親麼?
王玉龍恭恭敬敬揖了揖,便回去自己的府邸。
拓跋勵也迅速離開。
拓跋佛狸慢幽幽地從黑暗中走出來,似乎很享受這北地春風。
“你們太子殿下興致似乎很好,那邊該是廷尉府吧,這大半夜的,還急著去商量正事呢!”
幾名侍衛抹汗,“殿下,那是您皇兄。”並不是什麼我們的太子殿下。
“差點忘記了呢。慚愧慚愧。”
眾侍衛:“……”
拓跋琿沒料到太子會深夜駕到,屁股還沒坐熱又前去接駕。
拓跋勵施施然在上位坐下,只道:“聽聞你今日去漱玉齋了,還讓那位畫骨先生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