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轉過頭,那深不見底的黑瞳彷彿死去的深潭,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靜止的眼眸中隱約有簇火焰,綠磷般幽弱微小,卻灼灼閃動著決不妥協的倨傲。然後,那目光緩緩向下看去,不經意似的地落到了安安握著她腕子的手上,那隻手現在變得同主人的面色一般的蒼白,手腕瘦得柴棒似的,一隻螺螄骨高高地頂了起來。
從極小的時候開始,她也是這樣的握著自己的手,依賴著自己,尤其是後來阿姐出了事情,她們可以說是相依為命的走到了今日。南山的這座屋子這麼的大,又這麼的華麗,但是能關心真正關心呵護自己的只有彼此。可是,可是……
顧歡歡的眼睛有些發酸,想要回握住她,但是硬起心腸忍耐住,把手一點點的抽了回來。
“走?怎麼走?你知道為什麼小時候媽媽對我們嚴加看管,稍有異動就被打個半死,生怕我們逃走,而現在無論我們走的多遠,回來多晚都不擔心嗎?因為這些年被培養成了她那樣的女人……最好的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穿,我們身上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就像是架子上那隻虎皮鸚鵡,喂的是鴿子蛋的黃兒,食槽是翡翠的,架子是金的,連拴腳著的鏈子都是白玉的,你就是把它解開,它都不會跑。可又怎麼樣,不過就是個玩物,被圈養的沒了野性沒了自尊的玩物罷了……小妹,你再看看你,你身上用的是從法蘭西運來的鈴蘭草香水,一瓶多少錢你知道嗎?平常人家三年的吃用……而你能用多長時間?兩個月而已……就連你身上常使的帕子,都價值不匪……我們和那隻鸚鵡一樣的,你說這樣的我們,離了這金山銀山堆砌出來的牢籠還能活嗎?能嗎?”
平靜的說著,用最平淡的口吻。她敘述著的時候,心裡想著,曾幾何時,也曾做過那樣的夢,也曾經屢次在夢中自由自在的生活,堂堂正正的做一個人,但那樣的夢每回都是哭醒了的,醒來還是嗚嗚咽咽地流眼淚。
“二姐,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