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福看見兩手擄袖的匡顗霎時被他嚇了一跳,退了一步有了距離,才欠身道:「匡將軍好,不知匡將軍到御膳房所為何事?」
匡顗搔了搔頭,無奈地勾起一邊嘴角淺笑,勾勾手指示意平福附耳過來,彎下身子悄聲說:「陛下他……要我親手做雲川糕給他吃。」
平福雙目圓瞪,抬袂遮住綻著的口,迅時拉匡顗到御膳房一隅竊語道:「如此豈不被人笑話將軍?而且陛下跟將軍的關係……」
匡顗看著平福拉住自己的袖角,動作輕細地扯回袖子,聳了聳肩說:「就說我令龍顏大怒,被罰做雲片糕直至龍心大悅,如此豈不讓匡顗賺了名留青史的良機?」
平福看著匡顗一派自然地走到御廚身旁,百無聊賴地閒聊幾句,很快便和御廚熟絡起來,逕自取出製作雲片糕的食材遞給匡顗,一個有教無類,一個折節向學,平福看見匡顗如此有心,心裡不由得為主子而喜。長年居於深宮,除了俞妃娘娘、自己和遜敏,匡顗便是最有主子心的人,又最疼主子的人了。
過了半個時辰,匡顗雀躍地捧著雲片糕回到壽延宮,跨門入殿,瞥見宋玄禛正靠在匟床上小睡,身旁的小几放著一碗已然吃光的赤豆湯。他上前走到圓桌放下盤子,卻見放在中央足足有面盆大的赤豆湯所剩無幾,帶著熱氣的薄煙仍縷縷升起。
站在床匟旁邊的平福輕手輕腳地收拾小碗,遂走到桌前希聲對匡顗說:「陛下剛吃過赤豆甜湯睡下了,奴才待會拿乾淨的盤子過來給將軍蓋住雲片糕,等陛下醒來再用。」
匡顗點頭道謝,見平福退了出去,便坐在床沿甩甩雙手,稍動節指。他都不知自己多久沒為他人入廚,如今一來,感覺被操兵練武還要累人。
他回首瞥了宋玄禛一眼,見他整天皺著的眉頭難得地舒展開來,抿緊的小嘴也微微綻著,自從有了身孕,胎兒穩定以後,臉色也不如昔日蒼白如紙,淡紅的臉頰為他增添不少生氣,整個人看來平易近人許多。
他咧嘴一笑,傾身吻上人兒的雙唇,赤豆湯的甜味漸漸傳到他的嘴裡。他稍離紅唇吸了口氣,又再深深吻住這甜甜的嘴唇,但他這次卻不放過嘴裡每一分寸,探舌掠奪宋玄禛嘴裡每份香甜,直至人兒被他打亂呼吸,無力地抬手敲上他的肩膀,他才放開他的嘴唇。
甜膩的津液在二人唇間牽出一條晶瑩的絲線,匡顗不待宋玄禛拭唇斷開,極盡曖昧地靈舌一舔,水絲就此倏然不見。
宋玄禛見他如此勾人之態不禁心頭一悸,扶住腹底往後挪身坐了起來,看似不太舒適地挪了個位置,雙頰紅紅,低著頭說:「你、你回來就正正經經叫我起來,你嚇到皇兒了。」
「是嗎?」匡顗別有意味地看了他的肚腹一眼,正當宋玄禛以為匡顗想出言戲謔,卻見他牽出一記笑意,回身走到桌前取過雲片糕,續說:「我依言做了雲片糕,可你應該吃撐了,吃不下了吧?」
「誰說吃不下!」
匡顗本想宋玄禛只是不願服輸,但見他驀地坐直身子,滿臉喜色地執起筷子夾了一片雲片糕細嚐,貪吃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剛差不多吃下整盤赤豆湯的人。
「甜甜酸酸的,你加了什麼進去?」宋玄禛嚥下口中的雲片糕,禮貌地掩住嘴唇問。
匡顗伸手抹去人兒嘴角的糖屑,輕吻他的前額一下淡說:「梅子粉,會很酸嗎?」
宋玄禛搖搖頭,一臉歡悅地咬著雲片糕,三兩口便消滅了整片厚厚雲片糕,還回味地舔走銀筷上的甜粉。匡顗頓覺眼前人兒其實是個童心未泯之人,只是君王的身份不容他露出一點稚氣,他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遂拿起一片雲片糕嚐嚐。
當他把雲片糕放進嘴裡,獨特的味道剛在口中飄散,他瞬時眉頭一皺,歪首把雲片糕通通吐了出來,嗆咳不止。他長這麼大從沒吃過這麼難吃、這麼酸的雲片糕,方才宋玄禛所說的甜根本不存在於這片小小的糕點之中,滿口都是濃濃的酸味,甚至吃不出是梅子的味道!
宋玄禛夾起另一片雲片糕放進嘴裡,邊若無其事地撫拍匡顗的後背,邊說:「沒事吧?真不小心。」
匡顗喝了口茶順了順氣,一手奪過宋玄禛抱在懷裡的盤子,再拔去他手中的筷子放在小几上,稍為厲聲說:「不準吃了,多難吃!你都不覺得酸嗎?」
宋玄禛擰眉撇唇,硬要傾身拿回盤子,但匡顗卻擋在他的身前連連推開他的手,宋玄禛氣惱抱胸,稚氣地跺了跺腳,轉首不理匡顗。
匡顗自知說話大聲了點,立時放軟聲音,體貼地扶住宋玄禛的肩膀說:「玄禛……吃別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