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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出席嘉賓們沒料到,玉佛頭這件事居然還有意外的發展,紛紛屏息凝氣,連那幾位高官都停止了訓斥,把注意力轉向這邊來。

我就在這一片安靜中,坦然地走上展臺,站在了玉佛頭的左側,與右側的藥來並排而立。我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用沉靜而緩慢的腔調說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許願,是許一城的孫子。”

這是我的開場白。

臺下觀眾面面相覷,一個嘉賓高喊道:“許一城是誰?”

“他是個大漢奸。”黃克武在觀眾席裡忽然大聲喊道。

“沒錯,他是一個大漢奸。在1931年,是他將玉佛頭盜賣給了日本人,從此玉佛頭流落到日本。一直到今日,才被日本友人歸還。”我看了一眼驚愕的木戶加奈,向她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幾個記者低頭開始記錄,那位嘉賓又喊道:“那你剛才那一嗓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覺得這玉佛頭是真,還是假?”

“在判斷佛頭真偽之前,我希望你們能聽我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漢奸的故事。”我把臉側過去,望著同樣驚訝的藥來,“藥老爺子,可以嗎?”

“你講吧。”藥來摸不清楚我的意圖,於是從善如流。

我清了清嗓子,從許衡與河內坂良那的糾葛開始說起,然後是許信,然後是許一城、許和平。我把我所有的調查結果綜合起來,融會貫通,我相信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熟悉那段往事。我們許家塵封多年的經歷與宿命,今天就在這大會堂中當著眾多嘉賓的面,被我娓娓道來。

我不是想洗刷什麼,也不是想澄清什麼。我只是希望,許家人歷經千年的執著,在今日能夠驕傲地大聲講出來,他們的付出與犧牲,不會被永遠掩藏在暗處,會有人記得,會有人緬懷,會有人在心中留下印記,不至被徹底遺忘在時光的洪流之中。

我是許家宿命的記錄者、傳播者,也是許家宿命的終結者。

故事裡唯一略有改動的,是關於老朝奉的存在。我刻意沒有提及他就是藥來,而是以“老朝奉”代稱。

這一講,就是半個多小時。整個宴會廳裡鴉雀無聲,都被這段離奇、曲折的故事所震驚。他們想不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家族,持續了千年的守護,代代不輟。黃克武面沉如水,手指捏著扶手,青筋綻露,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震驚。

“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結局,這個也不例外……”我緩緩抬起頭,手指指向天花板,“……而這個故事的結局,就在今天,就在這裡。諸位都將成為見證人,見證一段漫長宿命的完結。”

一位記者站起來道:“這是一個好故事,但它到底能說明什麼呢?許一城也許是無辜的,但和這個玉佛頭的真偽,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剛才這位老師說了三個破綻,你有相應的證據反駁嗎?”

“不,我沒有。”我搖搖頭,“藥老爺子說的,都是實打實的質疑,辯無可辯。”

臺下觀眾轟的一聲,噓聲四起。藥來和臺下的藥不然對視一眼,眼裡神色都稍微緩和了些。我突如其來地站出來,不在他們計算之內。現在看到我只是在講家族史,對他們不構成威脅,都鬆了一口氣。木戶加奈站在遠處,神色又變得緊張起來。

我看了一眼劉一鳴,老先生神色還算平靜,可右手卻在微微顫抖。我再度開口道:“劉一鳴老師曾經告訴我一句話:鑑古易,鑑人難。這句話讓我受益匪淺。古董的鑑定,往往不侷限於器物,也在於鑑人。比起死物來說,人性的千變萬化,才是最難了解的。一旦熟知了人性,則器物真偽,便可應刃而解。”

我慢慢走到佛頭處,撫摸著它的頭頂:“古董的真與贗,並非簡單地如我們肉眼所見的那樣。有時候,你必須要了解人,才能瞭解器物的價值。只有瞭解我爺爺的情懷和堅持,才能知道這佛頭的真假。因為我們鑑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

臺下一片寂靜。

“那麼這佛頭到底是真,還是假?”

喊出這一句話的,是藥不然,他帶著一絲狠戾的笑意。我能體會到他的用意,這是一個兩難境地:如果佛頭是真的,那麼許一城就是漢奸;如果佛頭是假的,那麼五脈的終結,就在今日。無論我堅持哪一個主張,都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我不慌不忙地答道:“佛頭是真的,同時也是假的。”

臺下頓時譁然。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也是一個自相矛盾的答案。藥來皺眉道:“小許,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解釋道:“藥老爺子剛才提到,這佛頭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