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的是哪個我?”蘇三怔怔問道,已然粉拳緊握,咬緊了牙關,似乎在向誰叫囂,亦似乎在向誰示威。可是轉念一想,兩縷香魂爭奪的是嬌軀一副,並非同一個男人。於是,那沮喪的情緒便開始在心底蔓延、氾濫、決堤了。
白九棠在悲憤中掙扎了良久,終是舉了白旗,腦袋垂在香肩上,幾欲淚流滿面:“···白蘇氏···你這麼折磨我···內疚過嗎····”
“你稱我什麼??”蘇三詫異的推開了他來,透亮的眸子裡,尚還浮著喪氣的眼淚。
憤然的男人抬起頭來,發狠的答道:“白蘇氏!我白九棠未來的太太,我的妻!”
怔怔相望中,蘇三的眼底燃起了一絲希翼,要抵禦“前蘇三”的騷擾,看來勢必得排除精神渙散導致的隱患,有了贖身這個前提,才能保證戒菸的大環境。
“你若要娶我,豈不是要先給我贖身??”
“是。”
“我以後不用出局,不用應酬,不必應邀去侍奉某人抽大煙??”
“是。”白九棠恢復了常態,有一絲莫名的情緒,悄悄在心間滿溢。
“什麼時候生效?”蘇三眼波流轉,不敢置信的怯怯問道。
“即刻!”有人立即送了她一記堅定的凝視。
“那我再也不用回堂子裡了??”那邊廂仍是不太確定。
“你的東西,我去收拾也行。”有的時候,無限的溺愛,僅藏在有限的幾個字當中。
“白九棠···”終是接受了這一盛大的喜訊,蘇三鏗鏘的喚道。
“在。”某人唇際帶笑,等著佳人入懷。
“我要戒菸!!”
白九棠詫異的揚起了眉梢,繼而擴大了笑意,長吁一口氣說道:“有氣魄!像我白門的當家主婦!不過這件事,不能賴皮!說了便要執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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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正午,太陽依舊不遺餘力的烘烤著大地,顯擺著秋來之前最後的威風。
蘇三跟著白九棠穿了幾條弄堂,卻不知目的地在何處,不禁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們這是上哪兒去吃飯啊?”
白九棠回眸瞥了那藕臂一眼,不太自然的四下張望了一番,抽出手來低聲道:“你在大街上跟我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到了你便知道了!”
“你不也拖著我的手從弗朗寧大堂招搖過市?!”蘇三臉一沉,再度纏緊了他的手臂。
“那是在洋人的地方,這是在我們中國人的地方!怎麼能相提並論!?”某男神情尷尬、甚是侷促,且已有坐在門口聊天的老太太朝他們投來了批判的目光。
蘇三不以為然的看了看周遭,狠狠低斥道:“如此說來,咱們今後在洋人面前就能恩恩愛愛,在國人面前,就得形同陌路?!”
“那倒不至於!!”白九棠又抽了抽胳膊,豈料蘇三拽得太緊,未果。一時心急,不禁低吼道:“哎呀,也差不多吧!就這個意思!”
“那不行!”蘇三跟他卯上了,滿面陰雲的憤憤道:“你穿西裝打領帶,怎麼會這麼迂腐?!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跟個洋人。”
“你說什麼!!”白九棠聞言大怒:“這不是迂腐,是傳統!”語落僵了好長時間,稍事才喪氣的說道:“算了算了,你想怎麼就怎麼吧···”
蘇三唇際的下玄月,依言變成了上玄月,笑眯眯的挽著臉青面黑的白九棠,再度邁起了步子。
一票堵塞交通的人,也好歹跟著移動了起來。老太太們的竊竊私語,如非洲雨林中的大蒼蠅,成群的在身後嗡嗡吟唱。
在弄堂裡輾轉了多時,白九棠在一間不起眼的老鋪門前,停下了腳步。
那間店面就跟尋常人家的居室似的,狹窄的木門,生鏽的鐵窗欞,唯有那一方老朽的招牌,令人激動不已。蘇三嫣然一笑:“全聚德?!”
白九棠眯起眼睛掠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翹起了嘴角:“難道你當真是北方人,高興成這樣?!”
蘇三不置可否,溜了溜眼珠,興致勃勃的問道:“鋪面這麼寒酸,是不是正牌的呀?”
白九棠叼著香菸接過永仁遞來的火,欣然一笑,湊近身來點了點她的鼻尖:“酒香不怕巷子深!老字號!”
說罷領著一行人,推門走了進去。
上海的弄堂本是狹長的,居室也寬敞不到哪裡去,上樓的梯子多是直愣愣不打折的那種,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很有歲月的豐厚感。
想不到在小東門還有老字號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