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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他眼睛猩紅,每一個說出口的字恨不得化為最鋒利的刀刃,將她一片一片凌遲,那言語中的恨意直到她醒來許久,仍感覺心有餘悸。
商容洲再無睡意,睜著眼睛一直躺到天亮,這才一臉疲憊地坐起來。
秋霜進門時看到她已經醒了,不由得愣了愣,隨即殷勤地笑了起來:“奴婢還是第一次見殿下醒這麼早,方才進門時還想著要如何叫醒您呢。”
“叫我做什麼?”商容洲隨口問了句。
“殿下忘了,自從趙公子消失之後,太后太后另外殿下賜下一門親事,今日是殿下大喜啊。”
商容洲:……
她倒真是給忘了。
直到今日,趙呈徽依然不見蹤影。
“殿下,奴婢服侍您更衣吧。”秋霜提醒。
商容洲回神,低低地應了一聲。
秋霜得了回應,便對著外頭喊了一聲,當即有十餘個秋霜端著托盤魚貫而入,寢房裡瞬間就熱鬧起來。
商容洲任由她們擺佈,好不容易將複雜繁瑣的嫁衣穿好,又被她們拉到了梳妝檯前,開始盤發上妝。她昨夜沒睡好,一坐下就開始犯困,秋霜們見她閉上了眼睛,對視一眼後就放輕了動作。
商容洲小小地睡了一會兒,直到外頭傳來鞭炮聲才驚醒:“已經晌午了?”
“回殿下的話,還早呢,”秋霜笑道,“這是開門炮,放完之後管家便去何府迎駙馬了。”
商容洲聞言,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現在是已經有封號的公主,即便婚嫁,也不用像尋常女子一樣坐轎過門,而是在自己的府中行禮,日後也是繼續住在長公主府。
秋霜見商容洲沒有問題了,便又看向其餘人,“咱們也快點,駙馬估計半個時辰後就該到了。”
“是。”眾人應聲。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還沒好呢?”這都塗多少層了。
“還差一些,今日是殿下的大好日子,奴婢們定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將殿下打扮成世上最美的女子。”秋霜信誓旦旦。
商容洲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有些無奈:“已經可以了,再塗抹下去就成狐狸精了。”她的長相明明不算濃顏,被她們塗塗抹抹後竟然生出了幾分妖豔,加上這身火紅的嫁衣,怎麼看怎麼透著一絲不正經的意味。
秋霜本想說還不夠,可一對上她的視線便改變了主意。
嗯,殿下確實已經夠美了。
桌上沙漏一點一點流逝,上層的全部流到下層後,有人隨意將其上下顛倒一下,於是又開始了新的流逝。
隨著又一陣鞭炮聲,長公主府裡突然爆發一陣熱鬧。秋霜趕緊為商容洲蓋上蓋頭,攙扶著她往外走。
快走到熱鬧的前院時,商容洲突然想起什麼,直接往回走,秋霜趕緊拉住她:“殿下,您要去哪?”
“東西忘拿了,我去拿一下。”商容洲蹙眉。
秋霜著急:“駙馬已經到正廳了,太后上跟賓客都等著呢,您還是先去拜堂吧,要拿什麼您跟奴婢說一聲,奴婢回去拿就是了。”
“不行,我要自己去拿。”商容洲堅持。
秋霜還想再勸,然而她已經甩開了她的手,掀開蓋頭便急匆匆往回走了,秋霜無奈,只好趕緊跟上為她拖著裙襬。
商容洲的嫁衣又沉又長,主寢和正廳之間又隔得不算近,等到她跑回寢房時,鼻尖上也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顧不上休息,直接小跑到床邊,一通翻找後找出一個鴛鴦戲水的荷包。
秋霜看到她急急忙忙跑回來,竟然只是為了拿荷包,一時間有些訝然。
商容洲捏了捏裡面的東西,確定還在後猛地鬆一口氣,再回頭時,看到秋霜驚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東西可不能丟。”
“殿下……您是不是還惦記著沈少爺?”秋霜小心地問。她不知道趙呈徽當初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但卻清楚記得這是他給殿下繡的荷包。
商容洲聞言,腦海中浮現一雙猩紅的眼睛。
她扯了一下唇角,隨意說了句:“是啊,我很惦記他。”他一天不造反,她就有種刀懸在腦袋上的不安感。
秋霜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小聲提醒一句:“殿下,咱們快些去正廳吧,別讓駙馬等急了。”
“……嗯。”
商容洲將荷包放進懷中,又一次朝正廳走去。
她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險些錯過了吉時,一到正廳就被喜婆接過去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