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垢還沒想明白這件事的厲害性,但李世民的表現嚇住了她,她趕緊蹲在李世民跟前。輕輕地把手放在李世民的膝蓋上,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勸解:“殿下,您別急,咱們慢慢想辦法,唐瑛妹妹把事情說穿,總比您還被矇在鼓裡強。或許,事情沒我們想的那麼壞。”
李世民的頭痛的快要炸開了,他努力讓自己恢復正常的思維,在長孫無垢的鶯鶯細語,長孫無忌的小聲勸解,唐瑛擔心關切的目光中,他總算找到了自己,慢慢地放鬆身體,等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能說話了,端起茶水一口飲盡,才道:“唐瑛,你繼續說。”
唐瑛見李世民總算緩過來了,也稍微放心了一些:“秦王,你與太子之爭是眾所周知的,而陛下一直在你們之間猶豫不定。他有這種安排也不見得是早有預謀,可能,在當時,陛下心裡已經偏向你了,讓你去收拾楊文幹,或許只是想有一個很正規的理由來更換太子。如果您只是這樣平叛回來,原本也不會有現在的處境。但杜淹的東窗事發,徹底改變了陛下的想法,也徹底改變了秦王府與東宮對峙的局面。”
李世民陰沉著臉,想了又想,鬱悶而憤怒地道:“他們都認為杜淹是本王的人,於是,楊文幹謀反,是本王指使手下人進行的構陷,父皇是這樣想的,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唐瑛幽幽地嘆口氣:“秦王,你是小看秦王府的人,還是小看了陛下和我?只打知道了杜淹就是說反爾朱煥、橋公山的人,我就確定了你不知道此事。”
“嗯?”李世民側目了:“為什麼你不認為他的作為是本王指使?”
唐瑛搖搖頭:“很簡單,因為杜淹的做法太笨。換成秦王府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讓爾朱煥、橋公山去首告太子謀逆。太子私運盔甲給部下,原本就違反了朝廷法紀,而招募精壯暗潛長安,更是居心叵測,只要將這兩點往陛下那兒一捅,太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好兒子、好兄長的形象就徹底完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殘暴血腥的太子。陛下最注重親情。就憑這個,太子的位置就搖搖欲墜了。”
“但是,就算太子用血腥手段來對付自家兄弟,可他也沒膽子對付陛下。於是,杜淹指使爾朱煥、橋公山告太子謀逆,反而讓陛下起了疑心。”長孫無忌接嘴說了下去:“所以,陛下並沒有相信這兩個人的話,而是直接召見太子,就是為了對太子進行一番考驗。”
唐瑛點頭:“太子輕身去了仁智宮,消除了陛下的疑心。但是,陛下也對太子不顧親情的做法很是痛恨。但,陛下心中的疑惑卻沒有解開,那就是太子既然不可能謀逆,爾朱煥、橋公山為什麼要告太子謀逆。接著,那個神秘的杜鳳舉跑來告楊文乾造反,一個普通的商人,怎麼就能認定一方大員帶兵離開駐地就是造反?”
長孫無忌苦笑了:“於是,陛下便把目光放在了秦王身上,這才想用讓秦王去平叛的方式來考驗秦王。既然皇上根本就沒相信過太子會造反,所以,只要有人把楊文乾造反的事往太子身上扯,那麼,皇上就會認為,這個人的目的就是要害太子,這個人才是楊文乾造反的幕後主使。而謀逆是大罪,要要抄家滅族的,於是,這個幕後之人想的就是致太子於死地。”
唐瑛憐惜地看著李世民,點頭回答長孫無忌:“沒錯。陛下從始至終就沒信過太子謀逆的話。他對太子的失望僅僅在於太子想動用武力來傷害秦王。秦王,你應該明白,陛下在仁智宮表現出來的痛恨並不是楊文幹謀反,而是痛恨你們兄弟之間的爭鬥。而,一旦他認為你才是那個想要殺死自己兄長的人,那麼……”
“於是……”李世民頓了頓,艱難地開口道:“本王消滅了楊文幹,呈現給陛下的奏章也是說楊文幹是奉太子之命離開駐地,而宇文穎由於是最後接觸到楊文乾的人,恐怕知道一些內情,他的死也被認為是本王不欲讓他為太子和楊文幹解說,從而殺了他。加上杜淹是本王府中的人,於是,到了最後,卻是本王要致太子於死地,本王倒成了那個不擇手段謀害親兄的人了。”
唐瑛無奈點頭:“恐怕正是如此。”
事情的真想已經完全清楚了,回到長安後,李淵的冷漠,大臣們的躲避,東宮那邊的趾高氣揚,李元吉的陣陣冷笑,原來,原來並不是他的父皇出爾反爾。也不是那些人的讒言媚上,而是一連串的圈套將他圈了進去,毀了他多年的拼搏與努力。這一刻,李世民就覺得心裡一空,一種無處下腳的感覺圍繞著他,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現實。
“唐瑛,我終於明白杜鳳舉的重要性了。”長孫無忌也是同樣的鬱悶,作為秦王府的智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