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砸在石地上,在靜默中猛然爆發出了哭喊。那狼嚎般的嘶喊和剎那湧出的駭人殺氣,讓周圍正準備再度發起襲擊的巨大水藻起了恐懼的顫慄,蠕動著後退。
幽靈紅藫最密集的地方,一襲白衣靜靜地坐在輪椅上,頭微微側向一邊、似已睡去。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那樣平靜的笑容讓雲煥陡然崩潰,不顧一切地涉水衝到了輪椅前,伸手、卻終歸不敢觸碰,頹然跪倒在輪椅前的水池裡,哽咽,“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師傅您錯怪我了……您聽我說。聽我說!”
這一生,他最恨的就是別人的輕蔑和冤屈。對於輕賤和侮蔑,他會斷然不擇手段地還擊;對於冤屈和指責,更多時候他只是冷笑置之:只要他夠強,就根本不需要用言辭解釋任何事情。然而,如今他卻被自己一生最重視的人錯怪——而且,永遠不會再有解釋的機會。
就算他再如何竭力辯解,師傅她再也無法聽見。
那個瞬間的絕望和悲哀是壓過一切的。彷彿陡然回到了八歲那年的沙漠地窖裡,他不再是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權的滄流少將,只是一個瀕死的、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孩童人質。在黑暗中掙扎、哭泣著呼救,企圖從滅頂的絕望和恐懼中掙出頭來。
“不是我……不是我。”嘶聲力竭的分辯終於低了下去,雲煥跪在泉水裡,吻著散落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衣袂,喃喃低語,“師傅,你錯怪我了……錯怪我了。”
慕湮靜靜地坐在輪椅裡,被巨大的水藻纏繞著、停棲於石墓最深處的地下泉湧出處,白衣在泉水中輕輕拂動。她已然永遠的睡去——白衣下的肌膚透出詭異的蒼白,伴著點點隱約的紅:那是幽靈紅藫的孢子、在她體內迅速地寄生和繁衍開來。
周圍的水藻在不懷好意地暗中蠕動,在雲煥剎那的失神中、將包圍圈縮得更小。水藻上那些紅色的眼睛更紅了,彷彿要滴出血來——其實,是那些懼怕陽光的紅藫已經在黑暗中迅速生長成熟、準備釋放出更多的飛霧狀的孢子,寄生到人的血肉上。
然而,不僅懼怕著這個軍人手中的無形光劍、而云煥手心一直緊握的那一粒珍珠狀藥丸,也是號稱“水中毒龍”的幽靈紅藫退縮的原因——那,確實是真正的解藥。然而送來的時間已經太晚,中了毒的女子已經死去、身體裡也蓄滿了毒素,成為水藻新的溫床。
“喀喇”,輕輕一聲響,在雲煥輕觸到那隻蒼白手指的剎那、肌膚裂開了,無數細小的紅色裂紋透了出來,冰裂般蜿蜒上去,瞬間就蔓延到了手肘!
“師傅!”一剎那、看到這般可怖的景象,雲煥陡然失聲驚呼。
白玉雕塑一樣的女子,轉瞬變成了佈滿淡紅色裂紋的大理石像,那些裂紋還在繼續蜿蜒,擴大,面板下有什麼東西起伏著要分裂出來,掙脫這個束縛的繭。
“師傅!”明白即將出現什麼樣的裂變,雲煥駭然,卻不退反進,閃電般伸出手去。
“嚓!”一抹極淡極淡的紅色粉末陡然從裂紋中彈了出來,迎面罩向他,然而云煥不避不閃,手指迅捷地探出,將那粒珍珠狀的解藥納入慕湮口中——“嗤啦”一聲輕響,彷彿有無形的紅色煙霧從死去的女子身上騰出,蒸發在黑色的墓室內!
所有正在蔓延的裂痕剎那間都停止了,肌膚下的湧動瞬間平復。
所有寄生在慕湮身體裡的紅藫菌類,一瞬間全部死亡在了這個已經死去的軀體內。被解藥的藥性震懾、那些撲上來想分食血肉的藻類發出了驚怖的刺耳聲音,齊刷刷往後退了一大圈,讓出了水池中心的空間。
然而,那一個剎那雲煥終歸沒有成功的避開那一陣裂體而出的紅霧、幾粒紅藫的孢子落到了他手臂上,迅速便貼入了肌肉、蔓延開來。
想都不想地,光劍平削,一片血肉飛濺出去。
雲煥來不及包紮傷口,拄劍喘息著,先去檢視師傅的屍體可有損壞——然而顫抖的手指觸及的、卻是並非柔軟的肌膚,而是岩石般冷而堅硬的質感!經過體內菌類那一場畸變,肌體產生了令人詫異的改變:紅痕如同細細的網,籠罩著白玉般的女子坐像,無聲無息、毫無溫度,宛如帶著冰裂紋的大理石雕塑。
白衣女子靜靜坐在輪椅上,停棲在地下幽泉中央,漆黑的長髮垂下來、和白色的衣袂一起散落漂浮在水面上。半闔的淡色唇間透出口含的淡淡珠光,映照著寧靜清麗的臉,宛如沉睡未醒。
“師傅……”震驚地抬頭看著輪椅上那個死去的人,少將喃喃低語。那一個瞬間、彷彿再度感覺到強烈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雲煥的情緒忽然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