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說一聲啊。”張賜語氣還是有些緊張。
“說啥?我穿著衣褲入睡的啊。”陳秋娘說得天經地義的。
“那,那還是說一聲。”張賜說,頭還是別在一旁。
陳秋娘拿了旁邊架子上的外套穿上,一邊封腰封,一邊來了一句:“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啊。”
張賜沒說話,大約也在無語之中。陳秋娘也不理會,穿好了衣服,拿了梳子將大辮子解開,一邊梳理頭髮,一邊說:“穿好了。”
張賜轉過臉來,看她確實穿好了,便很嚴肅地說:“雲兒,你是女子,不要說什麼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那隻能是我這種正人君子。以後,這種事還得要注意,換衣服什麼的,你可以讓人先出去。而且不要在男子面前有隨意的舉動,不然,男子會以為你輕浮可欺負,就會欺負你。”
張賜語氣神情都很嚴肅。陳秋娘本想開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但看他這樣的神情語氣,想到從前即便是外婆也不曾這樣來告誡過她,教過她,她為人處世都是偷學別人,或者看書,或者自己琢磨的。如今,張賜卻是在這樣認真地教她,由此可見,他是真的將她視作重要的人,放在心上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佑祺哥哥。”陳秋娘乖巧地回答。
“你雖聰穎,但總歸還是小。以後得注意了。即便是我面前也不行,莫說別的男子了。知道嗎?”張賜聲音很輕,語速很慢,像是要她牢牢記住似的。
陳秋娘站在他面前,點點頭,說:“我會記住。可是,佑祺哥哥也會覺得我剛才輕浮麼?”
“傻瓜,沒有的事,你是率真。但別人未必會那麼認為。”張賜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很自然地拿過她的梳子,說,“這邊沒梳好,我來幫你。哎,挺奇怪的,我發現你不怎麼會束髮,恢復女裝也不怎麼會梳頭髮,難道以前都是下人梳的麼!”
他將陳秋娘摁在凳子上坐著,自己則是站著幫她梳頭髮,陳秋娘整個人怔住了,也沒順著回答他以前就是下人梳的。因為這梳頭曾是她少女時代的夢境。
昔年,她也曾年少,也曾是懷春的少年,俗氣地想過有個帥氣的男子在曼妙的時光裡,在嫋嫋的檀香裡,執起木梳子為她梳理一頭的青絲,那樣溫柔,那樣專注,那樣疼惜。後來年長,她也不過是笑那時的自己傻、俗氣,中了言情小說的毒,即便是相愛的男女,那男人也未必會心甘情願去為女子梳頭。
可現在雖不是“懶起畫峨眉,低首弄紅妝”的纏綿繾綣時刻,但在這月華傾瀉的夜晚,這個平素裡冷酷暴躁的男子,竟然在耐心地給她梳頭。
一瞬間,她只覺得千頭萬緒,眼淚無聲落下。張賜不知她情緒落了淚,手執梳子,青絲從他指縫間溫柔而過,便全都妥妥帖帖理得很順。隨後,他便幫她束了發冠,一邊束髮,一邊笑,說:“本來你這個年齡應該梳個可愛的童子頭的,你非得要弄這麼老氣橫秋的模樣。”
“我,我比較高。都說我看起來像十二三的了。”陳秋娘連忙清了清嗓子回答,讓他不要聽到她哭了才是。
“但實際還是九歲。”張賜強調。
“其實快十一歲了,虛歲都十二歲了。我奶奶說的,我從宮裡抱出來時,為了掩人耳目,錯開夭亡公主的生辰,故意隱瞞了歲數的。”陳秋娘回答。其實,她也一直奇怪為啥陳秋娘看了來十二三歲的樣子,即便孩子發育較快,也不至於相差那麼大,今日陳柳氏才算是承認她其實過幾日就十一歲了。
“好吧。”張賜有些無奈地回答。
“我母親當時沒與你說我生辰八字麼?”陳秋娘從凳子上站起來問。
張賜搖搖頭,說:“沒有了。”
兩人對話到這裡,忽然就沒繼續下去了。一個坐在床沿邊,一個坐在凳子上,在這光線不明的夜色裡對視。
良久,陳秋娘才想起正事來,便問:“你怎麼來了?”(未完待續)。。。
第177章 看星星看月亮
陳秋娘這話,一半是詢問,一般是責怪。
“我處理完事情,覺得無事可做,就想看看你在做啥。”張賜回答得天經地義,說得好像這柳村就在他家隔壁似的。
陳秋娘撇撇嘴,說:“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啊,二公子。你說這話,像是這柳村就在你家隔壁似的。”
“也沒多遠,一會兒工夫就到了。”張賜十分高興地說。
“一會兒。。。。。”陳秋娘扶額嘆息一聲。
“怎麼了?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