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輝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水,目光從任文生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蔡國洪手中的那支金芒果上,那支金芒果在蔡國洪手中捻來捻去,已經有點軟趴趴了。劉光輝收回了目光,心中暗笑蔡國洪失態,劉光輝壓根兒就不會相信。任文生這個馬屁精敢提出什麼反對蔡國洪的意見,雖然他語出驚人。
趙長風微微有些吃驚,不是有傳聞說任文生是蔡國洪的人嗎?今天看來,好像不是那回事呢!看來傳聞未必可靠。
任文生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了,不由得得意地一笑,這才繼續說道:“錢書記剛才說《邙北市招商引資優惠政策》修改的非常及時,我不同意他的這個看法。我認為《邙北市招商引資優惠政策》修改的不是非常及時。而是太晚了。太遲了。在沿海地區,早很多年都已經出臺了這樣地政策,而且在政策上更加靈活,更加寬容。相比之下,我們邙北市雖然和省內其他縣市相比,佔了一些先手,可是與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相比,思想還是有些落後,跟不上當前國內的最新形勢。因此我建議。這個修改稿步子可以邁得更大一些,在思想上再開放一些,在政策上可以再寬容一點,而且要抓緊時間定稿出臺。同志們,時間不等人。時不我待啊!”
蔡國洪臉上的神情就柔和了下來。他把煙塞進嘴裡,錢兆均立刻湊過來打著了火機。蔡國洪就著火點燃了香菸。長吸一口,然後從鼻子裡噴出來兩條裊繞的煙柱,於是他的長方臉就在煙霧繚繞中模糊起來,旁人誰也看不真切。
“!”蔡國洪心中罵了一句粗話,“怪不得當初劉光輝會支援錢兆均而不支援他,實在是這個任文生是狗肉扶不上桌,這個時候還喜歡標新立異,害的老子差點失態。看來,以後對任文生還要限制使用,以免他突發奇想,弄出一個不可收拾地局面。”
劉光輝依舊不動聲色,任文生這種表現在他意料之中。任文生和蔡國洪是互為表裡關係,失去了蔡國洪這個核心地“裡”,任文生這個依附在上面的“表”如何生存?所以,任文生根本不會真正反對蔡國洪的。即使有什麼反對意見,也是皮裡陽秋,曲線救國。
趙長風則大跌眼鏡,任文生是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怎麼行為看起來跟一個小丑似的?這樣的行為只是在相聲中聽說過,趙長風沒有想到今天在邙北市常委會上竟然看到活生生的例子。這還是莊重嚴肅的常委會嗎?這根本是一處鬧劇嘛!
組織部長路大為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為企業創造良好的生產經營環境是必要的,但是,這個《邙北市招商引資優惠政策(修訂版初稿)》是不是放地太寬了?這樣做究竟是最佳化投資環境,還是破壞社會風氣?我持懷疑態度。”
黨群書記付罡庭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接著組織部長路大為的話說道:“對,規定什麼每月一到二十五日為企業的安靜日,包括司法機關在內的全市任何部門不得進入企業,這麼說來,企業豈不是一個無法無天的獨立王國了?”
趙長風心中微笑,原來邙北市常委會也不是鐵板一塊,黨群書記付罡庭和組織部長路大為和蔡國洪就不是一條心。呵呵,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劉光輝喝了一口茶,把手中地筆記本合了起來,開始說話:“我贊同罡庭同志和大為同志地意見。企業再要發展,也不能搞獨立王國,脫離共產黨的領導。每月一到二十五日為安靜日,全市任何部門都不能進入企業,難道說企業在這二十五天內就不屬於共產黨地領導之下了嗎?這種做法肯定是不妥當的。”
會議就出現了冷場,大家表情僵僵的,低頭或者抽菸,或者喝茶,會場上一片煙霧繚繞。會議往往是這種局面,市長一開口,除了書記外,再也不會有別的常委開口。於是就會出現一段寂靜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除了喝茶抽菸外,沒有什麼其他好法子。會議室的氣氛好像凝固起來了,除了市委書記蔡國洪,沒有人能打破這種寧靜。
蔡國洪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有想到,劉光輝竟然不按照牌理出牌。按照往常的規矩,應該是各個常委依次發言,等常委們把意見發表完了,接下來才是市長和書記兩位黨政一把手分別發表意見。按照蔡國洪的小算盤,他在常委會的勢力要大於市長劉光輝和黨群書記付罡庭兩個人合起來的勢力。所以只要各個常委依次發言,那麼觀點頭亮明瞭,力量對比一目瞭然,下面表決的時候那些騎牆派常委肯定會跟著勢力最大的一方走,現在劉光輝中間插了一槓子,其他常委就沒有辦法發言,這樣力量對比沒有放在桌面上,表決的時候或許會出現變數。
說起來,是蔡國洪太過於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