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為何如此肯定?”高老爺盯著他。
金先生一怔,隨即笑道:“我又哪裡能肯定,不過是想那區區倭寇,就算一時犀利也不過是匹夫之勇。上次能進城,也只是上下一時疏忽,現在全城一心,哪還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先生不覺得這倭寇來的蹊蹺嗎?”
“怎麼說?”
高老爺看著他,慢慢的開口:“先生不覺得這些倭寇好像不是來劫掠的嗎?”
“這……”
“倭寇是什麼?是匪!是賊!他們想要什麼?金銀財寶而已。可這次不說我江寧,就是上海、舟山一地也是以破壞為主,所劫掠走的財物卻是不多。”
金先生沒有說話,內心則是有些吃驚的。他比高老爺知道的更多些,雖然張老爺也沒對他說全乎。但這些年他冷眼旁觀,加上張家的態度,也猜到了不少事情。這次的倭寇事件,他當然能看出不太對頭,可高老爺竟也能看出?而且還說的有理有據?
“他們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呢?先生大才,可否教我?”
高老爺這明顯是話中有話,但此時金先生也只能呵呵一笑:“大人這是難住我了,既然大人這麼說了,那我就去通知那月娘吧。”
他說著,就行了禮退了下去。高老爺看著他的背影,表情莫名。過去他並不覺得金先生有什麼問題,金先生精明能幹,不僅算半個本地人,還是個舉人。處理問題老道,還善談風月。可現在他開始知道,金先生再好,不是自己的人,總歸不好。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可是,過去他怎麼又會想到自己會違背張家的意思呢?
他這樣做,也不知道張氏那裡……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此時他也顧不得那些了。只希望張家不會遷怒於張氏,不過再怎麼樣張氏也是張家的女兒,最多冷淡她些,倒不至於故意針對她做些什麼事吧。
他知道張氏多麼看重自己的孃家,只是這些冷淡也必令她糾結難受。但在這件事上他只有對不起她了。他不知道此時張氏正在海上飄著,已經快到上海了。這兩年倭寇雖然鬧的兇狠,但只在外海,內海還比較太平。所以她走的也是當初高老爺一行的那條路,從天津出發,然後由海上到上海,再坐船到江寧。
“娘,他們說再有一天就能到上海了。”開門進來一個穿著桃紅色褙子的少女,只見她梳了個墜馬髻,戴了一對紅珊瑚淚珠耳墜,明眸皓齒,走起路來娉娉婷婷,正是心姐。她雖然性格沉穩,但在船上悶了這麼久也有些煩躁。聽到馬上就要到上海的訊息,連步伐都比往日輕快了。
張氏坐了這麼久的船也膩歪了,她還沒開口,旁邊的孫媽子就道:“謝天謝地,總算是要到了。我看咱們這在6地上生活的,還是要腳踏實地才安心。”
心急噗嗤笑了:“孫媽媽,到了上海,咱們還要坐船啊。”
“淘氣!”張氏瞪了她一眼,“我不信你就這麼喜歡坐船。”
心姐嘻嘻一笑,抱著她的手臂道:“娘,咱們到上海停停好不好,我聽說那裡有很多稀罕玩意呢。”
“聽說?還不就是聽二丫頭說的嗎?她不是也與你寄了不少嗎?”
“那能一樣嗎?娘,讓人家看看啦,讓人家看看啦。”
張氏也是想停停的,不說傳說中上海的繁華,也不說這坐船的膩味,只是高老爺就讓她有些猶豫。雖然知道他也不會如何她,但她這次過來總是違背了他的意思。他們夫妻這些年,在明面上她總是順著他的……
她在這邊想著,那邊孫媽子笑道:“大姑娘在家裡穩重,怎麼這一出來就有些像三姑娘嗎?”
“連媽媽你也來笑我嗎?我就不信媽媽不好奇。就算您自己不想,也總是要與那新進門的兒媳婦帶回去幾件吧。”心姐反而揶揄了一句,孫媽媽哼了一聲,“向來都是媳婦孝敬婆婆,哪有反過來的?不過我家那丫頭也是要準備些東西了。大姑娘你別笑,真疼你的一定是自己的娘,這婆婆啊……”
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心姐本也跟著笑,笑到一半,有些惴惴,轉而看向張氏:“母親……”
“別怕。”張氏回過神摸了摸她的頭,“瑞哥你是見了,模樣周正,品行也好,將來必不會虧待你的。而且他是二子,將來是要分家出來的,你也不用怎麼應付你那婆婆。”
張氏自己受了婆婆的氣,挑選女婿的時候就特意避開了嫡長子。這個瑞哥此時方才十六,但已是秀才,還是懷山書院的學生,素有才名,將來不說進士,舉人是一定沒有問題的。所以就算其父不過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