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地,灑下漫天的光雨,景緻好不動人,可惜石繼志此時一心惦念著見三老的事,竟是無心觀賞這等美景。
二人方在館前一停身,忽見館門輕啟,由內中走出一個垂髻待女將湘簾打起,二人隨同走進館中。
門內石地如玉,光可鑑人,壁上懸有雙劍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也有一琴橫陳,前有一形制奇古的三足小玉爐,嵌金楠木長案橫列在前,對面各有一古樹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筆硯精雅,位列井然。
那三足小玉爐中,幽香郁沉,餘煙猶嫋,幾側有一素香囊,似是方才有人在此伏桌弄曲未久。
郝大鵬回首笑道:“師叔請稍坐,待晚輩進去看看三位老人家是否浴罷。”說著入內而去。
石繼志心情不定,落座後不由四下又端詳了一番,心內由不得暗歎,這天山三者能置此室,果真不是俗輩了。
見那案上竹根大筆筒內,斑管如林,靠牆一長排書架,縹湘千帙,羅列整齊。室中有一丈許大圓玉桌,上設茶具,旁列四石鼓,又有四尺方圓樹根雕成的矮桌,上設圍棋,棋盤就畫在桌上,旁有兩個細竹絲編成的棋簍,子分青白二色,俱是晶光閃閃,想知是上好美玉,此處還有幾件玉墩竹凳,無不清潔如拭,不染纖塵。
這七八丈見方的一間敞室,陳設用具無不華貴異常,右邊門洞處有青玉一方,上面雕三字為:“解衣坊”,隱視內中有細軟蒲團數尊,可惜垂簾過低,不見內中詳景。
此室另端一排十五座臥被玉床,各有一床紅絨棉摯、一隻球枕,想是為浴後小憩用。
前室中間地上,有四方高大的古銅暖爐,火焰正熾,因此全室暖烘烘的,春意撩人。
當窗長案之上,一頭放著一個大花瓶,中插山茶梅花,一個長方大玉盆,內植數十箭水仙,盆底鋪著五色石子,由外透視,五彩繽紛。
石繼志不由看得呆了,心想這小靈湘館真是人間天堂了,自己若能在此沐浴小憩一番,又該有多愜意!
一念未完,卻見郝大鵬由內中月牙青石門中走出,笑道:“真不巧,三位爺爺早已浴罷,這會兒竟為各兄弟拉到後室去了。”
石繼志方一皺眉,卻見那掀簾女侍已笑著近前道:“三老有言,如上官先生高足來訪,請即入後室一見,不須再稟了!”
郝大鵬點頭道:“知道了!”這女侍含笑退至一旁。石繼志不由站起道:“既如此,我們去後室就是!”
郝大鵬笑道:“師叔如有意,何妨在此先沐浴一番,稍行歇息,再至後室參見三老,也是一樣。”
石繼志搖頭笑道:“不必了,三位老人家既有言囑見,還是即刻就去為好!”郝大鵬聞言點頭稱是,於是二人離開小靈湘館。
時已亥初,因這小靈湘館為全莊最幽靜之地,房舍又深,外面熱鬧情形,二人在室內自是不無知。
才一出館,頓覺眼花繚亂,比起來時又添了好些氣象,原來此時全莊花燈多已點起。
先前沿途之執役人等,均已撤去,到處燈綵鮮華,明如白晝,一眼望去,高低錯落,燦若繁星。
行約裡許,石繼志正暗中心急之際,那郝大鵬笑指前面一堂道:“這是‘日照堂’,為本莊年節祭祀之地。”
該堂位於全莊中心,華堂軒敞,廣約三畝,高大異常,外有白石於臺,層階寬整,畫棟雕樑,金碧交輝,四面長簷下,各垂著一列約四五尺長三尺粗的梅花宮燈,當堂內卻是一燈未懸,只點了蠟燭,每支約有七八寸粗細,高約三尺,香尚未上,只在堂前小鼎內燃著沉香,香菸裊繞。
隱見內中長桌上,陳列著各式燈籃,水陸乾鮮,餚蔬果餌,以及糕餅糖食之類,應有盡有。案前四列拜墊,頭排兩個最大,第二排以次,俱是錦緞所制,氣象甚是肅穆莊嚴。
堂外平臺階下一片廣場,當中白石雨路寬約兩丈,沿道滿栽翠柏,林木森森,粗可合抱,甬道盡頭處有一高大白玉牌坊,算是入門,對面一列假山,左轉上一條懸有花燈的松竹小徑,又繞行十餘丈,由右側假山洞內穿出,走入松杉林,地勢漸作坡形,步步高起。
一到林外,豁然開朗,四面花樹紛列,幾不見隙,繁燈照映,燦如霞鋪,當中一幢精舍佔地畝許,隱聞笑語之聲由花徑中穿出。
近前一看,那精舍甚是高大,上作平臺,中無樑棟,通體軒敞,內裡只有幾處雕鏤精工的紫檀隔斷,房既高大,四面又多富,明爽無比。
石繼志方驚愣之間,郝大鵬已止步笑道:“此處是三位爺爺臥息之地,此時多半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