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萬父要給女兒置一份過得去的嫁妝,肯定是要先把聘禮拿出來的。
“東西都被萬太太拿走了?”趙鶯鶯有些驚異。
眉嫂子低頭笑道:“並不是,你那弟媳婦聰明著呢,凡是做聘禮用得著的東西,就是那些首飾布料什麼,都給她留了下來。要知道那些東西都值錢,除了聘禮銀子這就是大頭中的大頭了。”
然後理所當然的,萬家那位續絃太太就不樂意。只是她的不樂意又拿不出可靠的理由——萬家大姐兒留下本來就可以當作嫁妝的東西,這有什麼錯?難不成要讓後孃賣了之後再買?頭腦正常的人就應該知道用不著了。
既然道理講不通,續絃太太乾脆就鬧了起來,這也是悍婦們的一慣手段。一旦事情不如她們的意,她們就能大鬧一場。男人受不了這種鬧騰,最後沒辦法只能答應一些事情。
以往的時候這一招對萬父有用,對萬家大姐兒卻沒用。但萬家這位續絃太太想的很好,這一次是不同的,萬家大姐兒正在準備著嫁給崔源。萬家大姐兒不只不能和她對著幹,甚至要勸她緊聲些!
不然訊息傳出去名聲不好,就算下了聘禮也有可能婚事告吹——就算婚事照常也有大量要擔心的事情,譬如崔源和崔家介意不介意她孃家亂七八糟。若是因此輕視她。。。這是她不願意忍受的。
投鼠忌器,萬家那位太太就是這個意思。
只不過這次萬家大姐兒棋高一著做通了萬父的工作,萬父的主意拿的很正,他做主將事情定下來,而且支援了大女兒。
萬家太太即便只是續絃而已,依舊有面臨先頭兒女的心理優勢,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是他們名正言順的母親。可是面對萬父,這種優勢是不存在的,凡是萬父真正的決定,她再不滿也只能承認。
“你那弟媳婦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厲害著呢。”
聽到眉嫂子這麼說,趙鶯鶯真的覺得有些巧合了,怎麼最近大家都在這麼說?對此她也只能再次解釋道:“她厲害不厲害的其實並不關我的事情,說到底她將來是跟著源哥兒過日子的,家裡只有源哥兒和她兩個人,關旁的人什麼事兒呢?”
趙鶯鶯不欲多提萬家姐兒,有些想避開她,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看了看外頭:“這才四月末罷?今年熱的可真早!你看看,連樹梢都不動一下,太陽還這麼大。”
眉嫂子捏了捏手帕:“對,感覺像是往年的五月份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年氣候越來越古怪也算是常見了,要是哪一年哪裡都正常,那才是最大的出奇罷!”
說著她還唸了幾句說氣候的民俗諺語,然後放下念給趙鶯鶯聽:“聽說有人問過那些做了幾十年,最熟悉天候的老農,今年夏天揚州、乃至江南都會熱的厲害。好在這也就是江南,絕不可能有乾旱,不然這時候恐怕早就人心惶惶了。”
“聽說還是五十年一遇的暑熱呢!”眉嫂子隨意道。
趙鶯鶯本來也沒有多在乎,只不過聽到眉嫂子說‘五十年一遇’的時候瞪大了眼睛。這可不是因為吃驚與暑熱的誇張,而是這個說法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越來越模糊的一些記憶。
上輩子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太后長春宮有些地位的大宮女了,來往的人裡面也有了一些大太監。這些大太監和趙鶯鶯常常在情報訊息上互通有無,你告訴我一些太后最近身體好不好,我告訴你一些皇上今日心情好不好。。。。。。差不多就是這樣。
這些情報訊息十分零散,而且有些看起來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已經適應宮廷生活的人就能分辨出來,而且發揮其最大的功效。
趙鶯鶯就記得一些,今年確實是暑熱厲害。在揚州這一帶尤為嚴重,出現了大量的中暑病人,還有一些人熱死了。趙鶯鶯想起這個事情並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想起了一個這時候賺錢的商機。
不是囤積綠豆囤積仁丹囤積藿香之類肯定會漲價的避暑貨物,這種趁人之危發的財總讓她覺得有些難以承受。如果她是個窮光蛋,急等著賺錢,那她可能會小心翼翼地做一次,偏偏她不是。吃喝不愁過的舒適,何必要和自己為難?
但是還是和囤積脫不開關係,趙鶯鶯記得,也就是江南暑熱格外嚴重的這一年,皇上最喜歡的元皇后生下太子的時候難產死了。緊接著就是皇子封為太子,以及國喪。
國喪期間停了一切宴飲娛樂,就連民間的婚喪嫁娶也禁了二十七天。至於稍微體面一些的人家都要在家裡掛白布,身上披孝。而因為這國喪來的突然,全國市面上的白麻布奇缺,就算是漲價少的也翻了三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