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春泥心防決堤,伏在楊景修的胸膛上哭泣,她的心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時期,那一個曾經失落的年代。
所以駱春泥向湯廣成求救失利,卻激起了她決心獨自去解救楊景修的意念,她要親手將這個夢境織就出來,親手將楊景修從她的回憶里拉到現實世界。
於是她便獨自來到無極門,將隨身攜帶的八十一枝努箭全部射盡,傷了二三十個無極門弟子,其中有兩個正中要害,但她自己最後也是傷重被捕。
那無極門門下弟子眾多,掌門教主玄璣子熱衷功利,管束弟子卻不怎麼用心,導致門下弟子派系分立,組成份子良莠不齊。比如他的師弟陸遠道,就向來與他不睦,只是尊重他是掌門,不致正面翻臉而已。所以那日三清劍擒住了楊景修之後,三清劍之一的松清便馬上外出向他的師父陸遠道覆命,一清則往壽春去向玄璣通報,留下來的永清則接著抓到了駱春泥,見她相貌嬌媚,本欲據為己有,卻因真清苦苦哀求,直道:“你已經有了三個女人,幫你求道成仙,我跟著你辦事那麼久,向來都是言聽計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兄弟愛上這個騷娘兒們了,這次你就讓我一讓,你也不算吃虧。”
永清見他十分認真,一來撕破了臉,對大家都沒好處,二來若這次順著給點人情,將來他只有更賣命,所以才讓給了真清。真清喜不自勝,自不待言,但是駱春泥抵死不從,也讓他吃了好幾天苦頭。永清在臨去壽春之前知道了,哈哈大笑,給了真清一包藥粉,說道:“你把這個東西放在她的飲食之中,兩個時辰之後,包管叫你稱心如意。”真清大喜,說道:“好哥哥,這樣的好東西不如多給一點吧,只有一包,可不太夠……”永清色眯眯地笑道:“這每次只要挑一個指甲的粉末便已足夠,這一包可用上十來次,得來不易,你千萬省著一點用。再說,只要幾次之後,她忘不了那個味兒,自動投懷送抱,還用得著這藥嗎?”說著哈哈大笑。
真清眉飛色舞,握著藥包的手興奮地微微發顫,直問:“真的嗎?”永清笑道:“你忘了去年春天,來到無極殿上求神問卜,要幫父親驅邪治病的王大小姐嗎?”真清道:“你是說城南王員外……”永清道:“沒錯,沒錯。王大小姐來到這裡說要幫他父親問神治病,我跟她說:‘你父親是被附你身上的邪魔侵擾,這才大病難癒,唯一的辦法,是由我作法驅去你身上邪魔,否則你父親終究難癒。我本明日就要閉關,不過看你頗有孝心,就破例幫你,但是你得在本殿偏堂住七個晚上,讓我專心為你驅魔的時候,由本殿三清祖師保佑你的元神。’當天晚上,我就是用這藥末幫她驅魔,也不過是三個晚上,她就伏伏貼貼,再也離不開我了,你沒看到,她一個月之中,總要來這裡求神問卜個幾天,你以為她真的是來拜神的嗎?哈哈!”
真清痴痴笑著,露出了兩排黃牙,笑道:“難怪她上個月來的時候,你不在,她在殿前殿外徘徊不去,就是這個原因礙…”永清正經八百地道:“下次她再來的時候,如果給你先遇上了,就說我閉關了。”真清不解地道:“這是為何?”永清道:“她不過是面板白了一些,相貌太過普通,應付了她一年,早就厭了。”說著,面露不屑之色。
真清瞧著不覺得又羨慕又忌妒,當天就把藥末加在駱春泥的飲食之中。駱春泥當天不吃不喝,但第二天喝了一點水,當夜就著了道了。
那真清於強擄婦女,訛騙詐財這一道修為尚淺,不像永清經營多年,早在外頭為自己攢了不少積蓄,購屋置產,眷養妻妾,樣樣都來。當日楊景修便是撞見永清與一清,訛騙無知百姓,仲介販賣人口,忍不住出手破壞,因此結下了樑子。這真清於此道還屬於剛起步,所以只能始終將駱春泥安置在他們拐帶人口後,第一階段的轉運站,也就是山坡邊的那一間改裝後的柴房。
雖然他們也怕本門師長,但除了陸遠道一人個性比較剛正不阿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事情來,也沒人會過問。真清這些天來,已經開始在找安置駱春泥的地方,日夜提心吊膽的是怕陸師叔會突然回來。結果,若是陸師叔回來那還好,他還不一定會發現這件事情,也合該他註定命中有此一劫,尋上門來的人,居然認識駱春泥。
真清戰戰兢兢地將他所知的整個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拖出,並將一切罪過推給永清的唆使,為了取信湯光亭,還將永清所有在背地裡的勾當,加油添醋地仔細描述一番。最後說自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希望湯光亭大人大量,饒他一條小命,他會立刻滾得遠遠的,再也不回無極門這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了。
湯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