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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頭昏眼花。那“柱子”的主人拎著我的爪子便將我倒提起來,我眨了眨眼,覺得這人十分熟悉,他是五師兄還是六師兄還是七師兄來著……我認不大出來了。

他嘴唇抖了抖,牙齒打顫道:“小九!你是小九罷!”

我又傻乎乎眨眨眼。

“師父同我們找了你半年,你到哪裡去了!我們好想你啊……”他嗷嗷哭了起來,十分動情,連累著我也抬手抹了一把淚珠子,結果便又聽他道,“半年不見,你怎麼、怎麼胖成了這樣……嗚嗚……”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後來,他便拎著我的翅膀,將我帶回大梵音殿了。那時候我回頭望了望,很遠很遠的地方,貌美如花的少年郎仍然躺在狗尾巴草叢中,睡得安然舒暢。

師父師兄們覺得我失而復得,對我格外寵愛了。特別是我六師兄,每每清晨便牽著我出去遛一遛,口中唸唸有詞:“你這身量,得運動哇……要麼長大之後胖起來,就沒人娶你了。”

當時我還覺得六師兄說的對啊,便十分聽話地隨他出去。後來,才發現六師兄當初這句話說的簡直不對,你看本神君長大後身形也算苗條,不依然打了十二萬年光棍嫁不出去麼。

可在大梵音殿的日子裡,每天清晨,望著彤彤的雲彩,和瑰麗的太陽,我總覺得很惆悵。

我知道從此,再無一個人將我捧在手心裡了。

因為,我太胖了。

我有時候,也十分想念那溫暖的掌心。

如今面前雖然模糊看不清什麼,但那時時刻刻攥著我的手,給我以溫融暖意的手掌,就像當年將我捧在手心裡的那個少年郎的手掌一樣。我不由十分眷戀。

“阿玉,你快醒過來罷……”他話尾都帶了顫音。他拉起我的手往唇邊貼,他唇邊鬍子拉碴,扎得我十分難受。卻又覺得莫名感傷,他好像陪了我很久,他從來沒有放開我的手。

我哼哼了一聲,手心裡又鑽進許多暖流,我終於能抓住一些了,那暖意行至周身,我覺得很舒暢。

可等我真真切切睜開眼,愣愣打量趴在床邊的、還握著我的手那人的時候,徹底傻了眼。他像是覺出我的響動,猛然抬頭看我。

他鬍子拉碴面容慘白,連衣衫都有些髒亂了。我花了很大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來沙啞的兩個字——

“孟……澤……”

他當即紅了眼眶。

我反應過來他是誰,當即有些害怕了,連忙打算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這個動作花了我許多力氣,可我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他便小心翼翼抬了我的手送進雲被裡,哽咽道:“你莫害怕,阿玉……你不要怕我……我不動你……”

雖然他這麼說,我仍不自意縮了縮。這一縮不要緊,我發現這裡根本不是在丹穴山……這、這這房間的裝扮,竟是曾經孟澤這混帳傷我的地方——

他玄魄宮的廂房!

我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是重重跌在了床上,連帶五臟肺腑綿延不斷一陣痛。

他再次握緊我的手。不同以往一樣,這次我竟然覺得他掌心十分溫暖,細細暖流鑽進手掌,給我內心捎過幾絲心安。

可我惶恐望了一眼他慘白的面色,當即明白這帶著他特有氣澤的暖流是什麼……

這混帳!這混帳是在把他的仙元渡給我啊!

我拼了全身的力氣想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他這樣的面色,儼然是失了太多仙元的樣子啊!

可他左手死死握住我,俯身右手按住我的肩膀,皺眉道:“阿玉,乖,別再鬧了……”

他奶奶的!誰在鬧了!

我覺得眼淚都要奔出來了,費力出聲:“混蛋……放……開……”

他似是明白了我的想法,虛弱笑了笑:“你……是在心疼我?”

我側了臉,不再看他。可是眼淚就控制不住流出來了。

他似乎也驚了一跳,溫熱的手顫顫拂了拂我的額髮,又顫抖著揩掉我的眼淚,聲音溫柔地都不像他:

“阿玉,別哭了……你餓不餓,我命人給你做些吃的?”

我不答話。

他便放開我,細心替我掖了被角。起身時候他身形重重一晃,我瞧得出來,他這是仙力已經有些不支的樣子了。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他曾經害我到如此地步,可是想起夢那大片大片的暖意湧入我的體內,仍是忍不住替他惋惜。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我就算活過來又怎樣,總共不過兩年的壽命了,他那仙元,算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