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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西扯,倒說得我一頭霧水。”

施翎沉默片刻,神色晦暗 ,終道:“阿兄,苟二死了。”

沈拓驚起,一腳踩碎了足下瓦片,道:“何時的事?不過一夕,他怎會喪命?他惡行累累,案卷未定……”

施翎冷聲道:“苟二卻是昨晚死的,道是畏罪自盡,他簽了字,畫了押,一應罪行供認不諱,自認死罪難逃,不願再受起解之苦。”

沈拓皺眉道:“此事可疑,螻蟻偷生,更何況苟二,以他心性行事怎會自盡?再者他在牢中,獄卒日夜看守,眼皮底下如何動作?自古艱難唯一死,服毒吞金,抹脖自縊,尋常人先自手軟,一息之後,再下不去手。苟二獄中又哪得□□利器?”他越說越覺蹊蹺,問道,“你知曉了什麼內情?”

施翎道:“哥哥又非蠢笨之物,既知這些疑點又何必自欺欺人來問我。”

沈拓看他半晌,問道:“阿翎心中對明府生了不滿?”

施翎慢聲冷笑,喪氣道:“我不過流放罪民,明府不拘來歷過往用了我,我又因此識得了哥哥,哥哥磊落,嫂嫂賢良,視我為血親同胞。我虛過年月,也只現在有了人樣。我心中感念明府,只道他與別的官不同,甘願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他若吩咐一句,便是掉了腦袋我也沒個二話。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得知遇之恩,快意引刀,何償不算痛快?

偏生,我卻是想差了,他與別的官並無不同。他們官官相護,為了將同僚那些見不得人的醜行掩去,弄死了苟二,那些個幫兇狗官照樣明堂端坐、欺世盜名。他們既為苟二幫手,想必收了財帛珠寶,少不得要為苟七苟八掩護;桃溪的河裡埋了死屍,杏溪李溪裡也少不了白骨。”

沈拓聽他憤懣,道:“明府行事自有因由,我卻不信他與那些官勾結同汙。季蔚琇,不屑於此。”

施翎見他維護,心中氣苦:“哥哥敬重明府,一味信他。眼下苟二身死是實,也不知他借哥哥交遞了什麼陰私詭計。哥哥對他深信不疑,他卻不過利用。”

沈拓笑道:“他是桃溪縣令,我不過一介差役 ,他吩旨於我,我自當盡力而為。何來利用之說?”

施翎仍舊橫眉冷目,憤而不平。

沈拓沉吟一番,道:“阿翎心中有量尺,哥哥自有思量,我自認非聰敏機變之人,官場複雜,盤根錯節,明府縱有侯府依仗,便能隨心所欲?他不過縣令,豈能一力降十會?”

施翎面色稍緩,翁聲翁氣:“總是沒趣,若是遊俠浪子,拭劍不平,割了這些狗官的腦袋才是暢快。”

沈拓道:“他們眼中無王法,心中無法度,自可無所顧忌,快意恩仇。”

施翎笑道:“我只遺憾生平未見如此人物,想來遊俠義士難得。”

沈拓卻道:“你只認他們行俠仗義,苟二卻是明府下的牢獄,桃溪水底橫死的冤魂,卻也是明府為他們主的公道。”

施翎呆了呆,細想卻也如此。

沈拓又道:“官場明爭暗鬥我卻是不懂,我只知,苟二該死,他死了,明府便為桃溪做了好事。來年明府要徵役夫通渠挖河,便又是一件好事。在哥哥心中,明府是個好官。他既是好官,我便願為他做事。”

施翎一時訥訥無語,只是心念難轉,躺在屋頂不肯下來。

沈拓也不去管他,只道:“碎了瓦片,先你嫂嫂回來時,修補回去。”

施翎怒道:“哥哥不說,嫂嫂如何得知?”

沈拓笑道:“我為何要替你遮掩?”

施翎仰面看著滿天浮雲,道:“嫂嫂和氣,才不會為這生氣。哥哥,我只願你與嫂嫂一世和睦,三生緣定。”

沈拓心中一動,微覺此方不詳。跳回院中,去廚下翻了一壺酒扔上去給他,道:“你在家中鬆散,我去衙中一趟 。”

施翎頓時後悔起來,道:“哥哥在明府底下當差,切莫與他質對?”

沈拓回身問道:“你既知囑咐我,便知輕重,自己卻為何與明府生氣?”

施翎張口結舌,鬱悶縮了回去,堵了耳朵道:“哥哥休問我,我一夜未睡,困得緊。”

季蔚琇未在衙內,因條例,他在桃溪並無恆產,也無置業。縣衙簡陋 ,季長隨長年嫌棄此處委屈自家郎君,季蔚琇京中少年時,也是貪玩愛鬧的脾性 ,因此常在街市行走尋找新鮮事物與季蔚琇消遣。

季蔚琇嫌他囉嗦,只帶了一個小兵在桃溪古槐下喝酒。

苟二案發,此地便成鬼地,行人避走,白晝晌午都有陰森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