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我也就只默默地跟著他,我們很地便回到了泰雅雪山。
上山的時候,我們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人少的小路,因為大道上散佈著人家,夜朝夕一不小心就會被圍個水洩不通。
雪之琉璃宮,在千層階的盡頭熠熠生輝,我顫抖著手,撩起下襬,一步步朝它靠近。它亦如當初我離開時一樣聖潔,美麗,她的輪廓漸漸地從我的內心深處飛了出來,變成了這眼前這片片真實的石與磚,梁與瓦,我的泰雅,一別十年,我回來了。
我平緩著氣息,梅花就像夢境中一樣,在眼前飛舞。有幾個侍女正在梅樹下嬉鬧,看到我跟夜朝夕,皆是一驚,立刻圍了上來,驚喜道,“夜公子,你回來了!這位……難道就是少主?”她們的目光先是猶疑,隨後一亮,最後變成了難以置信。
我剛要說話,身後傳來了顫抖的一聲呼喚,“阿寶?阿寶,是不是你?!”
“雯姨!”我回轉身,向那個婦人飛奔過去,我有多想念,多懷念,小時候她柔軟的懷抱,多想,她能像小時候一樣抱起我。她的兩鬢已有些微白霜,眼角有了淡淡的細紋,但除了這些外,彷彿什麼都沒變。直到我發現她只到我的鼻尖,再也抱不動我時,才恍然醒悟過來,時光已經過去了十年,我再不是當初那個又矮又胖,能夠被雯姨抱在手中的阿寶了。
雯姨顫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她的溫暖亦如當年,“阿寶,你長這麼大了,你出落得這麼美了……”淚水自她的眼眶中落下,她慌忙抬起袖子要去擦,我已伸手拭去了她的淚,“雯姨,這些年過得可好?身體還好嗎?”
“好,好,都好!就是沒了你,泰雅都變得冷清了。”雯姨緊緊地拉著我的手,細細地打量我,忽然,她像想起什麼似地,問道,“阿寶,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
沒待雯姨說完,另一聲呼喚從路的盡頭傳來,我扭頭看去,發現娘正向我飛奔而來。白衣飄飄,她的輪廓終於也從夢境中來到現實,變成了眼前實實在在的人,而不只是個念想的影像。
“娘!”
我跑了過去,我們在路的中間相逢,然後緊緊地抱在一起。這些年過去了,歲月竟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美麗亦如我離開的時候一樣,傾國傾城。
“娘想你,這幾千個日日夜夜,娘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孃的聲音有些顫抖,手輕柔地撫著我的後背,我含淚點了點頭應道,“我也時刻在想娘,娘,你身體好嗎?娘,你跟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美。”
“誰說沒變?娘老了,而阿寶已經長成了美麗的姑娘了。”娘笑著撫摸我的臉頰,深深地看著我,“這下,你再不會說自己的爹爹是醜八怪了吧。”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阿寶,娘問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娘拉著我的手,很鄭重地問道。我知道她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疑問,但我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她。
“娘,讓我休息幾天,之後,我會慢慢的把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娘看著我,雖然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在家的日子過得非常的平靜,我每天除了看書,練字,與夜朝夕下棋,討論一些實事,很少再理宮外的瑣事。很快,就到了我的十五歲生日。娘跟雯姨本來要為我慶祝,卻被我婉言謝絕。十五歲這一年將成為我生命中不願提及的一個點,讓它淡淡地過去,好過在心裡留下一道深刻而不可磨滅的傷痕。
早晨,我吃過長壽麵,獨自在梅園中散步。十年的山下生活,我漸漸有些不適應山上的嚴寒,雖然穿著很厚的外衣,依然冷得我抱緊了手臂。遠處,太陽剛剛升起,紅紅的太陽在天邊灑下一片霞光,泰雅的清晨遠比麗都的美,可此刻站在故鄉的梅園裡,我卻無比地懷念那個度過了十年時光的異鄉。
梅雨繽紛,恍惚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書房,一個小女孩正趴在門口的窗臺上,往裡面望。
透過窗戶,能看到裡面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正伏案寫著什麼。他長得極俊美,光是看側臉,就讓人挪不開眼睛,他的眉有些淡,但眉形很好看,眸漆黑得像夜,卻比黑夜澄澈乾淨,英挺的鼻樑彷彿平地隆起的山嶺,極具線條感。
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聲音輕柔得彷彿空谷幽風,“萱兒,有事嗎?”
門口的那個女孩耷拉著腦袋,推開門走了進去,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明明頭都沒有抬,怎麼就知道是我呢。”
男子聽到這話,把筆放在了一旁